第五章

破碎的承诺

冬日的校园被第一场雪覆盖，洁白的霜冻像一层柔软却冰冷的毯子，铺满了每一条小路和每个角落。教室里的暖气嗡嗡作响，热气从墙角的管道中缓缓溢出，蒸腾成淡淡的薄雾，但江意仍旧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她坐在座位上，手指机械地翻动书页，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她的目光游离而空洞，仿佛穿透了眼前的课本，落入某种无人能窥探的虚无。

沈肆的课桌早已空了很久，那里只剩下木质桌面因长时间摩擦留下的细微划痕。自从那次争吵后，他的状态愈发低迷，上课时眼神常常飘向窗外，成绩也如坠崖般一路下滑。他的父母得知此事后拍案大怒，“啪”的一声将责备砸得满屋都是，他们一口咬定是江意带坏了他，最终决定送他转学。没有告别，没有解释，只有收拾行李时闷闷的拖拽声和关门时那一记清脆的“咔哒”。

转学前一晚，沈肆趁夜色悄悄来到教室，把一封薄薄的信和一本精致的笔记本塞进了江意的课桌。笔记本的扉页写着工整的字迹：“江意，这是我的承诺。”里面的每一页密密麻麻填满了他对她深深的思念、歉疚，以及那些未曾兑现的诺言。最后一行写着：“对不起，是我没能保护好我们的感情。等高考结束，我会回来找你，重新开始，好吗？”

然而，当江意发现这一切时，他已经离开了。她狂奔到他家，耳畔只剩风呼啸着掠过脸颊的声音，鞋底与地面摩擦发出急促的“叽叽嘎嘎”。可当他家的大门映入眼帘时，她停住了脚步——那扇门紧闭着，上面贴满了搬家公司的封条。邻居家的阿姨探头出来，叹着气说：“搬走了啊，早几天就去了另一个城市。”

江意怔怔地站在原地，直到双腿麻木才慢慢挪回学校。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啪嗒啪嗒”地砸在笔记本封面上，洇湿了一片。她翻开第一页，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每一笔都像是刀刃，狠狠剜进她的心口。她后悔了，为什么当初那么固执？为什么不试着相信他？可是，这些念头来得太迟了。沈肆已经消失了，带着他们的回忆，彻底退出了她的世界。

高考的日子如约而至，时间像流水一样推着她向前。她咬紧牙关走进考场，握笔的手微微颤抖，脑海中却一片空白。考完试的那天傍晚，夕阳染红了半边天，她收到了一所普通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没有欢呼，也没有失落，她只是静静地整理行李，准备离开这座承载了太多记忆的城市。

离开那天，她再一次来到熟悉的小吃街。街道依旧熙熙攘攘，叫卖声此起彼伏，“滋啦滋啦”的油锅声夹杂着人们的笑语。然而，那个曾陪在她身边的人再也不会出现。她在一家摊位前停下，买了一份两人曾经最爱的小吃，一个人坐在角落里，一口一口细嚼慢咽。眼泪无声地滴落在食物上，她浑然不觉，只觉得嘴里泛起一股淡淡的苦涩。

多年以后，江意成为了一名普普通通的上班族。工作忙碌，生活单调，但她偶尔还是会想起沈肆，想起那段青涩又甜蜜的时光，还有那个破碎的承诺。有些事情，一旦错过，就再也无法挽回。那段属于青春的记忆，如同被锁进旧相册一般尘封起来，成了她心底永远无法愈合的疤痕。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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