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笛传音

第8章 骨笛传音

无念墟的地面如沸腾的开水般剧烈起伏，白骨堆砌的城墙轰然崩塌，尖锐的骨碴混着幽蓝色尘埃冲天而起。沈无舟将林晚护在身后，银链在掌心绷成满月状，链身映出头顶那片正在扭曲的漆黑天幕——归墟的咒印如蛛网般在云层中蔓延，每一道纹路都泛着不祥的血光。

“快随我来！”老龟突然从碎裂的地砖下探出布满褶皱的脑袋，龟壳上古老的符文迸发刺目光芒，在地面撕开一道幽蓝色的裂隙。洞内涌出的寒气裹挟着无数荧光藤蔓，那些藤蔓如同活物般扭动，尖端滴落的黏液在地面腐蚀出滋滋作响的深坑。

沈无舟与林晚对视一眼，纵身跃入裂隙。落地瞬间，数以百计的青铜骨笛从洞顶垂落，每支笛子都缠绕着半透明的魂丝，在阴冷的风中发出呜咽。这些骨笛形态各异，有的刻满狰狞的饕餮纹，有的镶嵌着碎裂的琥珀，琥珀中还封存着亡者惊恐的面容。老龟用布满老茧的爪子勾下一支刻满鳞片纹路的笛子，浑浊的眼珠里泛起追忆的水光：“这是用穷渊肋骨炼制的往生骨笛，唯有它能唤醒被封印的记忆...”

话音未落，林晚突然抓住沈无舟的手腕。洞顶不知何时爬满了归墟组织特有的噬影虫，它们如黑色潮水般顺着魂丝蔓延，触须所过之处，荧光藤蔓瞬间枯萎。“先布结界！”林晚指尖燃起净魂火，火苗在空中勾勒出上古符文，沈无舟的银链则化作万千银丝，与火焰交织成流动的光网。当噬影虫扑来时，光网迸发出刺耳的爆裂声，黑色的虫尸如雨点般坠落。

老龟将骨笛抵在唇边，吹奏出破碎而诡异的旋律。笛声如泣如诉，洞壁上沉睡的魂丝突然疯狂扭动，化作无数记忆碎片在空中重组。沈无舟的瞳孔剧烈收缩——他看到千年前的祭坛上，林晚的嫁衣在罡风中猎猎作响，她的掌心正与穷渊的心脏产生共鸣。而本该是盟友的苏墨，此刻竟跪在祭坛角落，手中握着染血的符文匕首，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

“原来苏墨...早就背叛了。”沈无舟的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记忆画面继续流转，他看到自己在封印完成后，自愿饮下忘川水，抹去所有记忆成为摆渡人。当时的他以为这样就能斩断与穷渊的联系，却不知这正中归墟下怀。

林晚的声音突然颤抖：“看那里！”画面切换到归墟之眼的最深处，穷渊的残魂正在吞噬无念墟的记忆之力。在翻滚的黑雾核心，一枚晶莹的玉珏若隐若现——正是她坠崖时紧握的定情信物。这个发现让她双腿发软，沈无舟眼疾手快扶住她，却在触碰的瞬间，两人同时被拉入更深层的记忆漩涡。

他们置身于一片血色荒原，远处传来穷渊震天的咆哮。年轻的林晚浑身浴血，却仍固执地将沈无舟推出封印阵：“我的神格正在苏醒，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而沈无舟挥出的封印之剑，实则是为了强行割裂她与穷渊的联系。剑刃刺入心口的刹那，林晚唇角绽放出释然的微笑，她的血液化作金色灵蝶，带着穷渊的神性坠入归墟之眼。

骨笛的旋律突然变得激昂，洞外传来震耳欲聋的撞击声。归墟的破界法器正在强行突破结界，噬影虫组成的黑潮撞在光网上，发出指甲刮擦铜镜般的刺耳声响。老龟喷出一口精血在骨笛上，最后一段旋律化作实质光刃，劈开了记忆深处最黑暗的角落。沈无舟猛地跪倒在地，头痛欲裂——他终于想起，当年自己自愿轮回，不仅是为了封印，更是为了寻找剥离神性后的林晚，兑现生生世世守护她的承诺。

“我们中计了！”老龟突然厉声嘶喊，龟壳上的符文开始逆向旋转，“无念墟根本不是封印之地，而是归墟用来唤醒穷渊的熔炉！这些记忆碎片，都是...”它的声音戛然而止，一支淬毒的骨箭穿透龟壳，老龟浑浊的眼珠缓缓失去光泽。洞口传来苏墨癫狂的笑声，无数噬影虫如潮水般涌入，而洞顶的岩壁正在剥落，露出上方巨大的穷渊图腾——整个无念墟，竟是一座活着的祭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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