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林军的刀戟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将破庙围得水泄不通。黎绾下意识将沈清婉护在身后,指尖触到肖逸盛递来的半截剑柄——他方才为挡箭,软剑已被砍断。沈清婉突然拽住黎绾的衣袖,咳出的血滴在青石板上:“看……房梁上的暗哨。”
话音未落,房梁阴影里跃下数名黑衣杀手,刀刃直逼为首的御林军队长。黎绾瞳孔骤缩:那袖中甩出的银线,分明是肖家暗卫的独门暗器!肖逸盛趁机扣住黎绾的手腕,往庙后密道冲去:“是父亲安排的人!”
密道尽头连通着城郊墓园。黎绾扶着咳血的沈清婉靠在墓碑旁,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异响。转身时,却见继母王氏扶着黎玥从树影里走出,王氏手中的鎏金匕首还在滴血:“黎绾,你果然没死。”她踢开脚边的灯笼,火光映出黎玥腰间悬挂的玉珏——正是沈府暗格里消失的那枚。
“太子许诺,只要拿到密约,黎家能换世袭爵位。”黎玥的声音带着病态的兴奋,匕首却突然转向王氏,“可你忘了,我才是黎家嫡女!”王氏惊愕倒地时,黎玥已将玉珏掷向黎绾:“里面的密约我早誊抄给太子了,这烫手山芋还给你!”
肖逸盛突然从黎绾身后冲出,软剑残刃抵住黎玥咽喉。但此时墓园四周响起密集的马蹄声,太子的副将提着长枪踏入火光:“奉太子令,格杀勿论——”他话音戛然而止,因为一支羽箭穿透了他的咽喉。黎绾循箭望去,只见沈府老管家背着药箱从墓碑后走出,白发间渗出鲜血:“小姐,老奴……护您到最后了。”
沈清婉突然笑起来,笑声凄厉如夜枭。她扯开衣襟,露出胸口用鲜血绘制的牡丹图:“你们看,这才是真正的密约。”那些花瓣纹路竟渐渐显影,化作北境驻军的布防图。黎绾这才惊觉,沈清婉贴身收藏的画卷,不过是引太子入局的幌子。
“我爹早料到太子会灭口。”沈清婉将染血的布纹按在黎绾掌心,“真正的证据,藏在每匹贡品云锦的经纬里。”她的目光突然变得澄澈,指向墓园深处的槐树林,“肖大哥,带她去……那里有黎伯父藏的火漆印。”
肖逸盛背起沈清婉时,她的手指已冰凉。黎绾握着那方染血的牡丹布纹,忽然听见远处传来钟鸣——城门楼上,代表勤王军的赤色灯笼正次第亮起。当第一缕晨曦穿透槐树叶隙,黎绾看见树下埋着的紫檀木箱,箱盖上的火漆印赫然是“御史台密档”。
而此刻的东宫,太子正将誊抄的“密约”拍在桌案上,对北境来使狞笑:“待本殿登基,定让肖、黎两家……”话未说完,殿门突然被撞开,浑身浴血的肖将军提着玄铁剑闯入,身后是举着“清君侧”旗号的禁军。太子这才惊觉,那封他以为的密约,竟是沈御史用毕生清誉设下的死局——每笔墨迹里都掺着能让驿卒暴毙的鹤顶红,而他派去北境的信使,早已暴尸半途。
槐树林里,黎绾将火漆印按在密档上时,肖逸盛轻轻为她系上沈清婉的玉佩。玉佩背面刻着半朵未完成的牡丹,恰与黎绾颈间的玉坠拼成完整花型。远处传来宫墙倒塌的轰鸣,黎绾望着天边燃起的朝霞,忽然想起那年上元节,沈清婉曾笑着说:“待我们查清真相,要去西市吃最甜的桂花糕。”
血污未干的布纹在晨露中渐渐褪色,而深埋地下的真相,正随着勤王军的号角,在帝国的残垣上悄然绽放出新的纹路。这场始于深宅的血色棋局,终究有人以命为子,在绝境中落下了逆转乾坤的最后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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