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第三具身体

辰时·镜渊回响

镜面炸裂的瞬间，时间仿佛凝固。君九卿看着悬浮在空中的千万碎片，每一片都映着不同的自己——七岁时抱着染血铜钱的，十五岁在铸剑炉前颤抖的，还有三年前那个将铜钱剑刺入蜈蚣疤少年心口的。

"这些都是你。"血衣人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左半张脸随着话音不断变换着君九卿与宁秋水的轮廓，"但又不全是你。"

宁秋水突然抓住君九卿的手腕。君九卿低头，发现对方五指已经半透明化，皮肤下流动着青铜色的光晕。更可怕的是，自己的左手也在发生同样的异变。

"灯油要烧尽了。"宁秋水指向引魂灯，灯芯处的发丝同心结正在卷曲碳化，"在完全融合前，我们必须找到——"

话音未落，所有镜片突然调转方向。君九卿在最近的碎片里看到师父的背影，那件道袍下摆的暗纹正与血衣人胸前的太极图一模一样。师父手里捧着的不是什么法器，而是一具巴掌大的青铜人偶，人偶面部被利器划得支离破碎。

"第三具身体......"君九卿的太阳穴突突跳动，颅骨内传来铜钱碰撞的脆响，"不在过去，而在——"

巳时·魂偶溯源

他们追着最后一块坠落的镜片来到书房。《养魂札记》摊开在案几上，那些曾经扭曲的符文此刻清晰可辨——是铸剑图谱，每一页都画着同一种名为"双生扣"的诡异剑格设计。

君九卿的指尖刚触到纸页，纸张突然渗出暗红液体。液体自动汇聚成新的图案：两个背对背的人形被铜钱锁链缠绕，第三具躯体悬浮在上方，胸口插着那把青铜匕首。

"原来如此。"宁秋水突然扯开自己的衣领，锁骨下方露出一枚铜钱大小的胎记，"这不是胎记，是封印。"

书柜上的罗盘突然疯狂旋转，指针最终定格在西南角。那里摆着个不起眼的漆盒，盒盖上用五色绳捆着七枚铜钱——正是门牌崩裂时缺少的那枚数量。

君九卿解开绳结的瞬间，整栋公寓的铜钱同时发出尖啸。漆盒自动开启，里面静静躺着一撮婴儿胎发，发丝上沾着已经氧化发黑的血迹。胎发下压着张泛黄的照片：年轻的师父站在铸剑炉前，怀里抱着两个襁褓。

照片背面用朱砂写着：【甲子年七月初七，得双生子，留一弃一】

午时·血肉铸剑

地板开始渗出铜汁。君九卿踉跄后退，后腰撞上某个硬物——是那把本该在电梯里消失的青铜匕首。此刻它正插在师父的人偶上，刀身与下午三点钟的阳光形成诡异夹角，在地上投出两道影子。

两道影子突然自己动了起来。一道摆出师父结印的手势，另一道则扭曲着爬向宁秋水。

"我明白了......"宁秋水突然大笑，笑声里混着金属摩擦声，"所谓双生祭，祭的从来都是三具身体！"

他猛地撕开左臂衣袖，皮肤下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铜钱纹路。那些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心脏蔓延，而君九卿右臂的相同位置也开始发热发烫。

墙上的电子钟突然跳回三年前日期，404室的门牌自动修复如新。君九卿听到孩童嬉笑从门缝钻入：

"猜猜谁是炉中灰？谁是剑上魂？谁又是——"

话音戛然而止。所有铜钱在同一秒坠落地面，拼出最后答案：

【观棋不语真君子，落子无悔大丈夫】

君九卿突然记起，这正是师父下棋时最爱念叨的话。而此刻，那些铜钱排列的形状，赫然是象棋棋盘上的"将"与"帅"。

#：未时·师父的棋局

铜钱棋盘开始渗血。君九卿跪在地上，看着血液顺着棋格流动，逐渐勾勒出三年前的全部真相：

铸剑炉里烧的根本不是活人，而是被剥离的"人性"。师父用铜钱剑为媒介，将双生子的魂魄一分为三——宁秋水承载记忆，君九卿继承术法，而第三具"身体"始终以铜钱人偶的形态被师父带在身边。

"我们都被骗了。"宁秋水的声音忽然变得异常平静，"引魂灯要烧的不是记忆，而是......"

他突然将手插入自己胸膛，抓出的却不是心脏，而是一枚生着铜锈的钥匙。钥匙插入漆盒锁孔的瞬间，整栋公寓剧烈震颤，所有门窗同时渗出粘稠的铜汁。

君九卿的视线开始模糊。在彻底失去意识前，他看到师父的人偶从漆盒中站起，用青铜匕首划开自己的腹部——那里面蜷缩着个拇指大小的胎儿，胎儿的眉眼与他七岁时的照片分毫不差。

人偶的嘴唇一张一合，传出师父的声音：

"第三局，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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