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暗涌

消毒水味道里掺着淡淡橘子香，林晚每天早上七点准时来给朵朵换药。沈砚总坐在窗边，晨光给他轮廓镀上冷硬的金边，衬衫第三颗纽扣永远歪斜着。

“昨晚朵朵又做噩梦了。”沈砚忽然开口，声音惊醒了正在整理药盘的林晚。他盯着窗外摇曳的树枝，“她喊妈妈的时候，我...”

林晚手一抖，镊子“当啷”掉在托盘里。她想起昨夜查房时，看见沈砚蹲在病床边，把朵朵的小手贴在自己脸上，轻声哼着跑调的童谣。

“您可以多抱抱她。”林晚将药膏均匀涂在朵朵结痂的伤口上，“孩子需要安全感。”她余光瞥见沈砚紧绷的下颌线，突然发现他脖颈处有道新鲜的抓痕，指甲印呈半圈排列，像是挣扎时留下的。

傍晚交接班时，护士长压低声音：“别和沈砚走太近。”她翻着病历本，“上个月他妻子车祸去世，肇事司机逃逸，这几天警察总来找他问话。”

林晚正在填写护理记录的笔尖顿住。走廊传来脚步声，沈砚抱着熟睡的朵朵站在门口，怀里还揣着一袋橘子软糖。“能麻烦你...陪她去趟CT室吗？”他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疲惫，“我得接个电话。”

CT室的冷气让林晚打了个寒颤。朵朵突然抓住她的白大褂：“姐姐，爸爸说妈妈变成星星了。”小女孩的睫毛上挂着泪珠，“可我昨晚看见他对着手机哭，手机里有怪兽的声音。”

林晚感觉心跳漏了一拍。CT机嗡嗡作响，她握住朵朵的小手，听见走廊传来激烈的争吵声。透过门缝，她看见沈砚抵在墙上，西装领口扯开，脸上有可疑的指痕。“你以为我不想找到凶手？”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吼，“但我女儿需要我！”

回到病房时，沈砚已经恢复平静，正在给朵朵削苹果。刀刃划过果皮，削出完美的螺旋。“谢谢。”他把苹果切成小块，“明天我可能要晚些来，公司有点事。”

林晚点头，目光落在他虎口处重新渗血的绷带。离开时，她在护士站看见沈砚的病历——右手腕骨裂，医嘱建议休养一个月。而他每天都在用受伤的手抱朵朵，给她扎歪歪扭扭的辫子，在作业本上签家长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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