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禁区蔷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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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幕中的禁区铁门发出锈蚀的呻吟，林沐瑶的手心被知更鸟标本的金属支架硌出血痕。陆昭晔突然拽住她往侧面翻滚，原先站立的地面刺出三根机械探针，针尖滴落的蓝色液体在雨水中嘶嘶作响。

"荧光痕迹是陷阱。"陆昭晔的机械臂护在她头顶，零件脱落露出的皮肤上，蔷薇纹身正渗出蓝血。他呼吸很重，热气喷在林沐瑶耳后，"门锁需要你的血。"

林沐瑶掰开知更鸟喙部，芯片早已熔毁，只剩半截生锈的钥匙梗在喉管。她突然被陆昭晔扳过肩膀，他沾着血的手指捏住她下巴，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骨头。

"看着我。"他的瞳孔在数据流和人类瞳色间剧烈波动，"韩东岳在你基因里埋了指令，现在它正在激活。"

雨点砸在铁门上的声音忽然变得规律，像心跳监测仪的电子音。林沐瑶太阳穴突突直跳，视线不受控地聚焦在陆昭晔锁骨下蓝光组成的"林沐瑶"字样上——那些笔画正在扭曲变形，逐渐形成新的数字：00:59:23。

"倒计时？"她伸手去碰，指尖刚触及皮肤就被陆昭晔抓住。他的机械指骨温度高得吓人，掌心却冰凉，两种极端温度同时烙在她手腕内侧的旧疤上。

苏晚晴散落的机械骨架突然弹跳起来，组成箭头的金属部件在积水中导电，噼啪炸开的电火花照亮铁门锁孔——那是个微型静脉识别器，边缘结着蓝血凝块。

陆昭晔突然剧烈咳嗽，吐出的血沫里金属碎片越来越多。他扯开林沐瑶的囚服领口，染血的指尖按在她锁骨下方的蔷薇形胎记上："当年在阁楼...我根本没画完那朵花。"

胎记接触血液的瞬间转为刺目的红，林沐瑶眼前闪过记忆碎片：暴雨夜的阁楼里，少年陆昭晔颤抖的手指蘸着她伤口的血，在画到第三片花瓣时突然被破门而入的黑衣人拽开。

铁门锁芯发出齿轮咬合的闷响，陆昭晔却猛地推开她。两根机械探针从他后背贯穿前胸，针尖距离林沐瑶的眼球不到十厘米。探针表面刻着的0914编号正在融化，变成蓝色黏液滴在他心口。

"密码是未完成的纹身..."陆昭晔的声音混着血沫，机械臂抓住探针强行扭转方向，"你说过...花瓣要画五片..."

林沐瑶扑向识别器时，第三根探针贴着她脊椎擦过。她咬破手指按在锁孔上，鲜血与蓝血混合的刹那，胎记灼烧般的疼痛直冲大脑。铁门轰然开启的瞬间，她看见陆昭晔徒手折断了胸前的探针，飞溅的金属碎片在雨中划出荧光的抛物线。

门内是条向下延伸的金属甬道，墙壁内嵌的玻璃柱里漂浮着无数人体器官。最靠近入口的柱子里，一颗心脏正以与倒计时完全同步的频率跳动，主动脉上打着0914的钢印。

"他的收藏室。"陆昭晔踉跄着抓住林沐瑶的肩膀稳住身形，机械臂的残骸刮破她囚服后领。他呼吸里的铁锈味越来越重，"每个器官...都来自失败的实验体..."

甬道尽头突然亮起手术灯，韩东岳的声音通过隐藏扬声器传来，带着电子合成的失真："你们毁了我的记忆迷宫，却走进了更精致的牢笼。"灯光下浮现出全息投影——是幼年林沐瑶被绑在手术台上的画面，她挣扎时踢翻的颜料盒正将白色地砖染成暗红。

陆昭晔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突然把林沐瑶推向右侧，自己则被突然活动的金属墙壁夹住左臂。骨骼碎裂的声响中，他右手指尖迸出数据线，强行插入墙壁接口："跑！顺着荧光标记！"

林沐瑶没动。她盯着全息影像里逐渐清晰的新画面：少年陆昭晔被按在手术台上，韩东岳的机械臂正将某种蓝色液体注入他左肩——正是蔷薇纹身的位置。

"原来你也是..."她声音发抖，囚服袖口突然被陆昭晔扯下一截。他用布料缠住她流血的手指，打结时指腹无意识地摩挲她掌心，就像小时候她给他包扎伤口那样。

金属墙壁的挤压声越来越近，陆昭晔突然贴近她耳边，嘴唇几乎碰到她耳廓："听着，我心脏停跳的瞬间，倒计时会重置。"他塞给她半块锋利的机械残片，"如果到时我瞳孔变蓝...就往这里扎。"他抓着她的手按在自己左胸，皮肤下的蓝光已经蔓延到颈动脉。

全息投影突然切换成实时监控：苏晚晴的残躯正被机械蜘蛛拖向某个培养舱，舱内漂浮着与林沐瑶长相酷似的少女躯体。韩东岳的冷笑震动甬道："这才是真正的0914号实验体，你不过是备用品。"

陆昭晔突然暴起，用身体撞开合拢的金属墙。他拽着林沐瑶冲过缝隙时，机械臂卡在墙缝里生生折断。蓝血呈喷射状溅在玻璃柱上，那颗打钢印的心脏突然停跳了两秒。

"就是现在！"陆昭晔把她推向岔路口的荧光箭头，自己却跪倒在地。他心口的蓝光开始高频闪烁，嘴角溢出的血线滴在甬道地砖的电路纹路上，竟然点亮了隐藏的逃生路线图。

林沐瑶折返时，发现他在用最后力气拆解自己右臂的能源核心。机械蜘蛛从天花板降落的瞬间，陆昭晔将能源核塞进她手里，引爆指令通过相触的皮肤直接传递："密码...是你画纹身时哼的歌..."

第一只机械蜘蛛扑到陆昭晔背上时，林沐瑶终于想起那首童谣。她哑着嗓子唱出第一个音节，能源核立刻过载爆出刺目白光。爆炸的气浪将她掀进垂直通道，下坠时她看见陆昭晔的瞳孔彻底变成数据流的蓝色，而韩东岳的机械臂正刺向他后心——

"你要活着回来找我！"

她喊出这句话的瞬间，垂直通道底部突然展开缓冲气垫。林沐瑶摔在气垫上翻滚几圈，手里的能源核不知何时变成了典狱长徽章。徽章背面的0914编号正在融化，重新凝结成小小的蔷薇图案。

黑暗中有液压装置启动的声音，三十秒后，她看清了自己所在的地方：是个圆形实验室，中央培养舱里漂浮着与陆昭晔容貌相同的青年。舱体标注着【原始样本】，而操作台上摊开的实验日志正停在最后一页：

【第0914号实验体记忆清洗最终阶段，锚点设定完成。当他说出关键句时，人格覆写程序将启动】

林沐瑶的太阳穴突然剧痛，童年记忆如潮水涌来——阁楼雨夜里，浑身是血的少年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这次换我保护你。"

林沐瑶的手指掐进操作台边缘，金属棱角割破掌心的旧伤。培养舱里那张熟悉的脸突然睁开眼，虹膜闪过与陆昭晔死前相同的数据流蓝光。

"你终于来了。"舱体传出的声音带着双重电子混响，既像韩东岳的机械合成音，又像陆昭晔少年时的声线。培养液开始急速排出，青年扯断连接太阳穴的管线时，林沐瑶闻到了阁楼木头发霉的潮湿味。

缓冲气垫突然漏气塌陷，她踉跄着撞上控制面板。全息屏幕弹出红色警告：【人格覆写进度98%】，下方实时监控画面里，真正的陆昭晔正被机械臂钉在手术台上，胸腔插着六根抽取记忆的银色导管。

"别碰他！"林沐瑶抓起典狱长徽章砸向培养舱。青年接住徽章的瞬间，0914编号突然灼烧出焦糊味，他低头看掌心的灼痕时，后颈皮肤下闪过一行跳动的倒计时：00:00:47。

实验室突然断电，只有培养舱的应急灯投下惨绿光晕。青年扯开病号服领口，左胸位置浮现出与陆昭晔完全相同的蔷薇纹身——但第五片花瓣是残缺的。他抓住林沐瑶流血的手按在纹身上，皮肤相触处爆出细小的电火花。

"唱完它。"他声音突然变得像真正的陆昭晔，带着将死之人最后的喘息。通风管道传来机械蜘蛛爬行的刮擦声，天花板开始滴落蓝色黏液。

林沐瑶喉咙发紧，童年自编的童谣混着血腥味涌出齿缝。当唱到"蔷薇开在第五夜"时，青年突然剧烈抽搐，纹身迸发的蓝光在两人之间形成电流桥梁。她太阳穴刺痛，突然接收到陆昭晔的记忆脉冲：十五岁的他蜷缩在禁闭室，用指甲在墙上刻她教他的简谱。

倒计时跳到00:00:23时，青年机械般精准地拧断了扑来的机械蜘蛛头部。他拽着林沐瑶冲向紧急出口，指节擦过她腕动脉的触感与陆昭晔分毫不差。生锈的金属门被踹开时，林沐瑶看见他后颈的倒计时变成了鲜红的【ERROR】。

"别回头。"青年突然用陆昭晔惯用的力道捏她虎口，这个只有他们知道的暗号让林沐瑶浑身发抖。通道尽头传来韩东岳暴怒的电子音，整面墙的玻璃培养舱接连爆裂，漂浮的器官砸在地上发出黏腻声响。

林沐瑶摸到青年腰间别着的激光切割器——正是陆昭晔总爱别在皮带右侧的位置。她刚要开口，突然被他按着后脑勺压低身体。三枚追踪弹擦着发丝射入墙壁，炸开的火花映出他侧脸滑落的生理性泪水。

"继续唱。"他嘴唇没动，声音却直接在她鼓膜震动。林沐瑶发现自己的声音正通过他皮肤下的微型扬声器播放，而走廊尽头的安全门锁随着童谣节奏开始闪烁绿灯。

韩东岳的机械分身从天花板裂缝突袭时，青年转身用身体护住林沐瑶。激光切割器精准刺入分身能源核心的瞬间，林沐瑶看清了他瞳孔最后的变色过程——从数据流的冰冷蓝色，逐渐融化成陆昭晔特有的深褐。

安全门开启的瞬间，青年突然把她推出去。林沐瑶转身时，看见他站在门内举起鲜血淋漓的右手，无名指和小指保持着他们约定的"活下去"手势。合金门闭合前，她听见两种声线重叠的最后告白："这次真的换我了。"

门缝里挤出的最后一缕蓝光中，林沐瑶的典狱长徽章突然发烫。她低头看见金属表面浮现出完整的蔷薇纹身，第五片花瓣正缓缓渗出陆昭晔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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