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漫漫,墨雨潇潇。月予兰桂,柳赋零芽,暮春三月,朱门绣户,夜静阑珊,黑云压墙,暗无天日。
周宅主屋内,青纱床帘洒下,床沿边,香支初烬,余烟随散,香炉里布满香灰,整个屋内布满安神香气。
“砰!”落地窗猛地被风吹开,余风带着来回摇曳,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淡粉色锦帘迎风吹进屋内,绵绵细雨没湿锦帘,湿的地方粉色又深了几分。
水珠滴落,檀木书案上放置着一张黄纸,纸上“北斗”二字墨迹晕染,浑然一体。
狂风呼啸,卷起青纱床帘,一女平躺在床上,面色凝重,睫毛轻颤,乌青唇瓣微微颤抖,她攥紧双手,眉檐挂锁,额房汗珠滑落。
外面大雨滂沱,电闪雷鸣,一记雷光打下,天空短暂的明亮,却让她看见面前人的面貌。面容俊朗,身姿挺拔,是个青年公子模样,但神情恍惚,眼神犀利,低头俯视着她。
周冶:霜儿…你为何…为何要只为夫于死地呢?
男人身着白色衣袍,上面布满鲜血,他眼眶腥红,慢慢上前。
雷光再闪,虞君霜这才看见他手中拖着一把大锤,她见状想退后,可身体被捆成粽子一般,无法动弹,甚至连声音的发不出。
只能是害怕极了,她挣扎时摊倒在地,见面前人一步步靠近,眼眶渐红,眼中尽是恐惧,手中动作未停。即将解开时,天空又亮,男人举起锤子,砍了过来。
“轰!”
虞君霜猛地一睁眼,惊魂未定,随后喘息声连连,她用小臂支撑身体起来,从枕头下面拿出一个手帕,轻轻擦拭额头的汗。
她警惕的环视周围,见窗户半开,于是走了过去,望着窗台上的君子兰出了神,她用手帕为兰叶擦拭水珠,忽听院外脚步声连连,步步逼近。
靖川官兵从来都是她在管,况且是在后半夜,不会留这么多人来巡夜,那就只能是…兴师问罪的来了。
虞君霜:“果真来了。”
虞君霜嘴角轻扬,关上窗户,若无其事的回到床上,假寐,盖以诱敌。
“砰!”大门被几个人撞开,一波官兵闯入。
守门的小厮被大刀抵住,面露恐惧,不敢妄动。
领头的身披斗笠,紧握佩刀,他表情严肃,没有任何波澜浮现,环顾四周后,一声令下:
领头:全都抓起来!
官兵在他的指令下,分成几波人分头行动。
虞君霜默默数着:
虞君霜:叶南姐。
只见第一波人冲进外屋,抬出了一位娉婷婉约的女子,看上去二十有四。女子虽神情紧张、害怕,却仍保持着端庄。
虞君霜:莺儿。
又一波人从中屋抬出一人,那女子害怕极了,不敢吭声,吓得眼泪直流。
虞君霜:眉儿姐。
这次抬出来的女子同前俩位不同,从官兵踹门进去到被拽出来,嘴里的咒骂就没停过,上了四个人才给拽出来。
虞君霜:接下来是…宁徵,昭陵,昭黎。
这几人是从侧房捞出来的,前两人内心毫无波澜,只有昭黎被吓得鬼哭狼嚎,方圆几里都能听见她的哭喊声。
虞君霜微微一笑:
虞君霜:到我了。
随后几人破门而入,给她裹着被子强行抬了出去,她一会儿佯装刚睡醒,眼睛微眯,打了个大大的哈气,一会儿佯装被他们吓到,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周宅的所有人的在院中,男女老少跪成三列,每个人都被绑住了。
大雨倾盆,源源不断,每个人都穿的是里衣,被雨淋湿后,布料紧贴肌肤,又冷又难受。
夏青眉一记眼刀飞到那人脸上,大声骂道:
夏青眉:狗官!姑奶奶我你都敢抓,是不是嫌自己命长了?
虞君霜发髻被打湿,黑丝糊在脸上,雨水淋的她眼都睁不开,领头的见状,吩咐道:
领头:女的老的给披件衣服,男的不用管。
虞君霜勉强看见他的容貌,神采奕奕,气质非凡,尽管眼神中满是冷静与漠然,但还只是个稚嫩面庞,看上去只有十六岁。
虞君霜试探一问:
虞君霜:大人这是做甚?将我等…绑成这副模样。
男人没有说话,表情依旧冷淡。
见他这副不近人情的模样,夏青眉气不打一处来,又是一顿谩骂:
夏青眉:狗爷孙子!老娘最烦的就是吊胃口的男人!
说完一头撞过去。
另一侧突然钻出来一个黑衣侍卫,拦下了她,一个手帕给她捂晕了。
夏青眉晕倒在地,虞君霜眉头一皱,慌张的趴过去,背对她,灵活的用绑着的手给她把脉,见夏青眉脉络稳定,这才放下心来。
虞君霜有些生气,抬眼质问他:
虞君霜:用毒可是犯法的!大人如此鲁莽行事,就不怕奴家到圣上那弹劾你吗?
男人侧头轻笑:
领头:虞四娘子都如此说了,那下官就不必矜持了。
他轻轻勾了下两指,几人身后就上来几个官兵,将手帕抵在他们口鼻处,几人一一晕倒在地。
虞君霜倒在地上,朦胧中,她听见那人在她耳边轻声道:
领头:四娘子,别忘了赴约哦。
烟雾笼罩,热气升腾,屋内潮湿阴寒,臭气浮空。
虞君霜双手捆绑在拉肢夹上,纤玉脖颈支着头垂下,清透脸庞上沾染了些许碳灰,憔悴之色跃然脸上。
在她对面坐着一个身着绯色官袍的老男人,肚子大到袍子都撑起来了。他摇着茶杯,正悠闲的品尝香茗。
他扫视了虞君霜一圈,随后拿起一整壶热茶,浇在她头上。浅红色茶水顺之留下,热气穿光浮起。
她被烫醒,连玉肤也烧的红肿,水珠从青丝滑落,犹如扯断的佛珠,颗颗分明。
虞君霜瞥了他一眼,只觉得恶心。男人用指背抚过她的脸,虞嫌弃的躲开,男人嬉笑道:
贾仁:这样佳姿的美娘,真是便宜那风流子了!
虞君霜闻言抬,佯装厌恶:
虞君霜:贾侍郎口中的‘风流子’…可是我夫君周冶?
贾仁眼眸中有些震惊,但又立刻收回,他摆弄着一旁的刑具,笑声荡漾:
贾仁:小虞娘果真聪慧。
虞君霜未曾思考,脱口而出:
虞君霜:昨夜押我们的那个少年是承阳王吧?王爷一路押我们回过来,用了六个时辰,所以这里是…谡京。大理寺一般会先审问,所以不可能是大理寺,这里刑具遍布,刑部没错了,随尚书一般不会随意出面,那就只可能是他的副手,也就是您,贾仁贾侍郎。
贾仁面色逐渐凝重,她甚至可以猜到昨夜那人是承阳王,真是低估她了…
他努力调整心态,望向虞时,依旧带着奸笑:
贾仁:那小虞娘你猜猜…本官押你们是为何?
虞君霜睫毛轻颤,嘴角含笑,抬眼的瞬间,眼神变得柔和:
虞君霜:不知。
贾仁自然不信,他换了个问题:
贾仁:你已同他成婚五年,当真不知他去了哪?
她瞬间转变了情绪,眼睛里只有淡漠:
虞君霜:大人可真爱绕弯子,有什么话…直说就好了。
贾仁没了耐心,丢了张手帕在她脸上,手帕滑落在地,虞君霜望着手帕,眉头一皱。
貉裘锦…苏绣荷…这不是我的手帕吗?怎么会在贾仁那里?
贾仁从刑具中挑了一把铁制匕首,来回擦拭,轻笑着问道:
贾仁:眼熟吗?
见虞君霜不语,他走到她身边,原地徘徊,语气平和:
贾仁:想不起来了?那我就替你回忆回忆,昨天下午在屹州驿站,有人报案在湖面上发现一具男尸,你猜…这男尸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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