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烬伸手接过竹筒,指尖触到虞君霜掌心的薄茧,粗糙的触感在他心里泛起一丝异样的涟漪。
他垂眸看着竹筒上细密的蜡封,低声道:
随烬:虞将军的次女,陆墨?
虞君霜微微一怔,没想到他竟对陆墨有所耳闻,
虞君霜:正是。墨儿武功过人,若能得到她的相助,救出她们的把握会更大。
说到此处,她眼中闪过一丝忧虑,
虞君霜:只是此事凶险,不知她愿不愿意卷入这是非之中。
随烬将竹筒收入怀中,目光坚定地看向虞君霜,
随烬:既已决定,便无需多虑。我会派人以最快的速度将信送到莲州。
他顿了顿,又道,
随烬:倒是你,接下来打算如何?她们留在国公府,到底是不安全。
虞君霜握紧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虞君霜:此事是我对不住她们…但如果拿不到李绍阖偷赃的证据,会有更多人因他而丧命的
她的声音微微发颤,抬眼看向随烬,
虞君霜:虽然昭陵和宁徵从小苦练武艺,但他们人多势众,还请世子替我照拂一下,多谢。
随烬凝视着她倔强的面容,心中泛起一丝莫名的敬畏。
随烬:竹九武艺超群,有他在,只管放心。
这句话出口的瞬间,连他自己都有些惊讶,他从未想过会对一个女子许下这样的承诺。
夜色渐深,虞君霜在随烬安排下,暂时住进了世子府一处偏僻的院落。
躺在床上,她却毫无睡意,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浴房里夏青眉的哭喊。夏青眉虽然嘴上骂骂咧咧的,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但胆子很小的,连只小蝼蚁都害怕。
沈叶南肯定是最冷静的,她二十三嫁给周冶,为人和和气气的,平时说话也很温柔,但做事最稳当了。
一想到柳莺儿绝望的眼神,莺儿刚嫁进周府的时候才十四,身子瘦瘦的,最怕黑了,每晚都是虞君霜哄着才能入睡,李绍阖残忍至极,莺儿肯定吓坏了。
不知过了多久,虞君霜还是不能入眠。她换上了夜行衣,将长发高高盘起,用一块黑布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
虞君霜:不能再等了。
夜色浓稠如墨,将宏伟的国公府邸笼罩在一片肃杀的寂静里。
虞君霜紧贴着冰凉的府墙,一身深灰夜行衣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她努力平复着狂跳的心脏,胸口因紧张和轻微的奔跑而剧烈起伏。
刚才攀爬那不算太高的府墙,已耗尽了她这个不谙武艺之人的大半力气,落地时更是狼狈地踉跄了一下,差点惊动不远处走过的灯笼微光。
她不敢停留,借着假山、回廊柱和茂密花木的掩护,在庞大而陌生的国公府后院中艰难穿行。
每一步都走得心惊胆战,笨拙的动作让她无法像话本里的侠客那样飞檐走壁,只能依靠极致的谨慎和一点点运气。
巡逻府卫沉重的脚步声、铠甲摩擦的金属声,如同无形的鞭子,不断抽打着她紧绷的神经。她把自己缩进一团更深的黑暗里,屏住呼吸,直到那令人窒息的声响渐渐远去。
就在她几乎要被这无边的寂静和恐惧吞噬时,一丝极其微弱的、断断续续的啜泣声,如同游丝般钻入了她的耳朵。
声音来自后院深处一座偏僻的厢房方向。虞君霜精神一振,小心翼翼地循着那悲伤的指引摸了过去。
果然,厢房外挂着沉重的铜锁,窗户也被从外面钉上了厚厚的木板,只留下几道狭窄的缝隙。里面压抑的哭声更加清晰了,是几个女子交织在一起的悲泣和绝望的叹息——
是柳莺儿她们!
虞君霜的心揪紧了。
她迅速观察四周,确认暂时安全后,贴近窗棂木板最宽的那道缝隙。
她深吸一口气,回忆着柳莺儿教过她的那几种鸟鸣暗号。她将手指蜷起放在唇边,模仿出一种在夜间偶尔会出现的、低婉而清晰的鸟叫声:“咕——咕——咕咕——”
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夜里,足够穿透那木板缝隙。
厢房内的啜泣声戛然而止。一片死寂。虞君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侧耳倾听。
几息之后,一个极力压低的、带着惊疑和狂喜的颤抖声音,贴着窗缝传了出来,是柳莺儿!:
柳莺儿:...霜...霜姐姐?是...是你吗?
声音细若蚊呐,充满了不敢置信。
紧接着,另一个稍沉的声音也挤了过来,带着哭腔:
夏青眉:霜儿?你...你怎么来了?外面好多守卫!
沈叶南:嘘!小声点。
沈叶南立刻制止,然后再次急切地、用气声道:
沈叶南:霜儿,我们的房间里有一个看守的,但刚刚用浴水倒在守卫的水里了,目前很安全,你...你快走,这里太危险了!
昭黎:是呀娘子,阿陵会保护我们的,你快走!
昭黎凑近催促道。
虞君霜鼻子一酸,确认了她们很安全,而且认出了她的暗号,悬着的心稍稍落下一点。
她再次模仿了另一种短促的鸟叫,示意“是我,安全,别怕”。
然后,她也凑到缝隙边,用几乎只有气流的、极低的声音说道:
虞君霜:宁徵呢?
屋内的几人面面相觑,昭黎问道:
昭黎:我们醒来后就没见过他了,宁徵没和娘子在一起吗?
虞君霜一怔。如果说贾仁把她们五人进献给了李绍阖,可宁徵是男身,他又去哪了呢?
没等虞君霜说话,一个淡淡的声音传了过来:
百合:他在南厢房。
不对!声音是从她身后传来的!
虞君霜迟疑的回头,一个青衣女婢正凝视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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