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记——冽川

夏瑕抬手看了眼腕表，指针即将划过凌晨两点，水晶吊灯在她眼下投出朦胧光晕。"再不睡明天都起不来。"她揉着眉心往床边退，身后却传来布料摩擦声——六个身影几乎同时逼近，将她困在暖融融的香氛里。

"姐姐选我。"

"我能抱着你睡。"

七嘴八舌的哄劝中，唯有冽川立在雕花镜前，红色哥特衬衫的每一颗暗纹纽扣都扣至脖颈，垂坠的黑色缎带规整地系成领结，袖口的蕾丝花边与金属链装饰在冷白灯光下泛着幽光。他擦拭配枪的动作未停，骨节分明的手指拂过枪管，却在夏瑕目光扫来时，金属部件险些从掌心滑落。

少女踮脚绕开众人，丝绸睡裙扫过他及膝长靴时，冽川闻到若有似无的雪松香。"就你了。"她指尖点在他领口的十字架银饰上，"冷面长总得尽点本分吧？"

室内温度骤降，其余几人识趣地退开，临走前不忘投来怨念的目光。冽川的喉结在紧绷的衬衫领口下滚动了下，枪套扣环在掌心压出红痕。"夏夏……我能这样称呼你吗。"他后退半步，后腰却抵住梳妆台，蕾丝袖口扫落的香水瓶在地毯上滚出闷响。夏瑕趁机揪住他衬衫下摆的流苏，"一个称呼而已随便你，但……你在怕什么？"少女仰起的脸庞浸在月光里，"怕我把你这颗高岭之花摘了？"

他生硬地扯过毛毯铺在地上，银线刺绣的哥特纹样随着动作在衣摆漾开。熄灯前最后一眼，少女睫毛轻颤，像停在雪地里的蝶。冽川将配枪枕在头下，金属冰凉的触感却压不住胸腔里翻涌的热意，衬衫最顶端那颗纽扣，不知何时竟被勒得微微发烫。

夏瑕指尖摩挲着抑制剂瓶身，月光透过她垂落的发丝，在冽川紧绷的下颌投下细碎阴影。"想被我标记吗？"她的声音裹着雪松尾调，轻飘飘落在他耳畔。

冽川握着军刀的手骤然收紧，金属护手硌得掌心生疼。几天前那场精神暴动的记忆突然翻涌——他蜷缩在医疗舱里，意识被黑色浪潮吞噬时，是她带着温软的精神丝侵入他识海，像春日融雪般抚平每一道暴戾的伤痕。从那以后，每当闻到走廊里若有似无的雪松香，他总会不自觉放慢脚步。

"我不需要。"喉间溢出的字句比预想中更冷硬，他看着她耳尖的银色耳坠轻轻摇晃，像两滴将坠未坠的月光。同事们总笑他是"冰川上的千年玄冰"，连信息素都带着拒人千里的寒意，他又何尝不知？但此刻夏瑕近在咫尺，发间的香气却让他想起某个失控的深夜，自己蜷缩在浴室里，对着记忆里她的幻影释放被压抑的渴望。

夏瑕突然倾身，发梢扫过他锁骨处的十字勋章。冽川感觉体温顺着衬衫纽扣缝隙疯狂攀升，少女温热的呼吸拂过他冰凉的耳垂："冽川，你的信息素在说谎。"她指尖点在他剧烈起伏的胸口，那里藏着被抑制剂压制的腺体，此刻正叫嚣着想要触碰她的精神力。

他猛地别开脸，银灰色衬衫领口崩开半颗纽扣，露出冷白皮肤上淡青色的血管。"别自作主张。"话是这么说，却没有躲开她探入的精神丝，当那缕熟悉的温暖缠绕上来时，冽川听见自己心脏在胸腔里发出轰鸣，像战舰冲破大气层时的震颤。原来被她标记的渴望，早已在每个独自度过的漫漫长夜里，长成了无法斩断的荆棘。

夏瑕的精神丝如同灵巧的藤蔓，轻轻拨开他筑起的防线。冽川紧绷的脊背瞬间僵直，那些被他深埋在意识深处的、关于她的所有记忆碎片，在这一刻如同被击碎的镜面，迸溅得到处都是——医疗舱里她俯身时垂落的发丝，她温柔的话语，还有无数个他站在暗处注视她背影的时刻。

“你明明想被标记想得发疯。”她的声音带着点狡黠的笑意，精神力却温柔得不可思议，一点点抚平他因常年压抑而暴戾的精神图景。在她的触碰下，冽川看到自己意识里那座冰冷的钢铁堡垒正在融化，露出底下最柔软的渴望。

他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力度大得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却又在接触到她肌肤的瞬间骤然放松。“别逼我。”他的声音沙哑得可怕，像是从喉咙深处硬生生挤出来的。眼前的夏瑕被月光笼罩，美得虚幻，他害怕这不过又是自己在精神暴动时产生的幻觉。

“我偏要逼你。”少女突然跨坐在他腿上，双手环住他的脖颈，指尖轻轻摩挲着他后颈那片敏感的皮肤。冽川浑身的血液都在往头顶涌，喉间发出一声近似低吼的声音，他的信息素不受控制地喷涌而出，带着雪松与硝烟混合的气息，霸道地将夏瑕包裹其中。

“你知道把我标记意味着什么吗？”他咬住她的耳垂，声音里带着警告，却在夏瑕主动将精神力完全释放的瞬间溃不成军。两股精神力在空中相撞，如同天雷勾动地火，冽川的意识深处，那座坚不可摧的堡垒轰然倒塌，化作漫天星屑，而夏瑕的身影，正站在那片璀璨星河中央，向他伸出手。

当她的獠牙刺破他后颈腺体的瞬间，冽川终于放任自己沉溺其中。所有的克制、所有的隐忍，在这一刻都化作汹涌的爱意，顺着精神联结的通道，毫无保留地涌向夏瑕。原来被标记的感觉，竟比他无数次幻想的还要美妙千倍万倍，尤其是，标记他的人是她。

事后，夏瑕靠在他怀里，指尖在他胸口画着圈：“以后不准再躲着我。”冽川低头吻住她微肿的嘴唇，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缱绻：“不会了。”他将她搂得更紧，暗暗发誓，从今往后，他会一直守护在她身边的。

意识之海的风暴彻底平息后，乌鸦收拢漆黑羽翼落在云端。它歪着脑袋注视下方交缠的精神丝，喉间先是发出试探性的“咕——”声，尾音颤巍巍拖出雀跃的弧度。待确认夏瑕的蝴蝶亲昵地蹭着冽川的手背，乌鸦突然昂首发出清亮的啼鸣，“啊！啊！”的叫声带着金属般的脆响，像有人敲响了缀满星屑的银铃，每一声都裹着按捺不住的欢欣，扑棱着翅膀在意识之海盘旋，尾羽扫过之处，墨色云朵都染上了瑰丽的金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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