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晨雾折射率

冬季的晨雾像一道半透明的微分方程，模糊了校园的边界。

祝晨曦踩着六点十五分的晨光出现在操场时，发现跑道边缘被人做了标记——每隔二十米，一个荧光涂鸦的小箭头指向固定角度，连起来像某种函数的轨迹。她蹲下来，指尖擦过第三个标记，上面用极小的字写着：

r=5(1-sinθ)

心形线的极坐标方程。

第五个标记旁放着一杯热可可，杯壁凝结的水珠在低温中形成一道完美的凸透镜，将晨曦的倒影扭曲成滑稽又可爱的样子。她伸手碰了碰，3.14毫米厚的水膜突然破裂，像被解开的某种密码。

物理实验室的门虚掩着，分光仪的电源灯在昏暗的室内发出幽蓝的光。

陆初阳背对着门口调整目镜，棱镜将窗外的晨雾折射成七种颜色，彩虹般的光谱在他白衬衫上流淌。晨曦推门的动静让他手指一顿，但没回头。

"解释。"她把跑道照片拍在桌上。

初阳调整焦距的手很稳："只是测量雾滴折射率。"

屏幕上跳动着数据：

n=1.33（纯净水的折射率）

下方却有一行手写备注：

"当观测对象=祝晨曦时，n→∞"

晨曦的耳尖突然发烫——这个符号在数学里代表"趋近于无穷"。

《大气光学》藏在图书馆G区最角落的书架。

晨曦抽出这本冷门专著时，一张观测日志滑落出来。初阳的字迹工整得令人发指：

"晨雾最佳观测条件：

1. 温度6℃（她呼出的白气形状最像∞符号）

2. 能见度500m（正好看清她跑步时马尾辫摆动频率）

3. 风速3m/s（吹散她刘海的概率≈37%）"

最后附着一张草稿纸，上面画满了她晨跑时的连续动作分解图，每个关键帧都标注着角度和速度参数。最下方写着一道未完成的证明：

"已知：雾中能见度与心动频率成反比

求证：当视线里只有她时，世界是否还存在？"

午休的天文台空旷寂静。

晨曦推开穹顶小门时，初阳正用望远镜对准雾气弥漫的操场。她抓起门口的白板笔，在展示板上写下一道光学公式：

n=sin i / sin r = ?

然后重重敲了敲金属支架。

望远镜后的身影明显僵了一下。几秒钟后，初阳调转镜头，将另一块白板举到目镜前——上面画着夸张的箭头和答案：

"当i=53°时，r=你"

阳光突然穿透雾气，望远镜的金属支架在晨曦脚边投下一道锐利的阴影。她蹲下来，发现地板上刻着一行小字：

"这里的晨雾折射率，比全世界任何地方都大——

因为有你。"

放学铃响时，雾气早已散尽。

初阳的座位空空如也，但课桌上留着张计算纸：

"今日雾滴直径≈17μm

= 她睫毛载雾量 × π

= 我想她的秒数 ÷ 1000"

晨曦从笔袋里抽出钢笔，在等号后补上一行：

"= 青春里最完美的折射率"

暮色透过窗户，将两人的字迹染成同样的暖橙色。

第二天清晨，跑道上的荧光标记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串用粉笔画在地上的数学符号，从宿舍楼一直延伸到教学楼：

→ ∂思念/∂x = ?

→ ∫心动 dt = ∞

→ lim(t→未来) 我们 = 1

晨曦跟着箭头走到初三（1）班门口，发现初阳正在黑板上推导流体力学公式。听到脚步声，他头也不回地写下最后一行：

"Q.E.D.（证明完毕）"

然后转身，将满是粉笔灰的手掌摊开在她面前——

掌心躺着一枚冰晶般剔透的棱镜，每个截面都刻着微型的数学符号。

"这是..."

"雾滴的形状。"初阳用沾着粉笔灰的指尖轻点棱镜，"六角柱体，顶角120度。"

阳光穿过窗户，棱镜在晨曦掌心投下细碎的光斑。她突然发现每个光斑里都藏着更小的图案——那是用激光刻出的樱花，花瓣数量恰好是前七个质数：2、3、5、7、11、13、17。

"你知道晨雾为什么美吗？"初阳突然问。

晨曦转动棱镜，看着光斑在墙上游走："因为丁达尔效应？"

"因为短暂。"他伸手调整棱镜角度，让最大的光斑落在她锁骨的位置，"像所有转瞬即逝的美好事物一样——"

"——所以要测量，要记录，要证明它存在过。"晨曦接上后半句，突然明白了他观测日志里的执着。

初阳笑了。阳光在他睫毛上跳跃，像无数个清晨凝结的雾珠。

当天晚上的自习室，晨曦在《气象学》扉页发现一张新的便签：

"明日晨雾预报：

出现概率：100%

最佳观测点：操场东南角

原因：那里有你在6:15的身影"

她翻到背面，还有一行小字：

"P.S. 根据混沌理论，你呼出的每一口白气，

都在我的坐标系里形成了永恒的气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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