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蜜的爱恋第一章

玻璃幕墙外，雨下得跟天漏了似的，把外头的高楼大厦都糊成了一片水彩画。

宋知意把摊开的笔记本往桌角一推，手里那支沉甸甸、缠着金藤蔓的老钢笔，在她指头缝里打了个滑溜的转儿——这习惯，打小就有。

墨绿的真丝料子裹着她，衬得脸皮子白得晃眼。领口挂着的那个孔雀石坠子，跟着呼吸一上一下，咖啡厅里暖黄的灯一照，那绿幽幽的光，时不时就闪一下，活物似的。

沙沙沙……

斜后头传来一阵阵笔尖蹭纸的动静儿。

她没啥在意地偏了下头，目光就那么直愣愣地撞进了一个低头画画的男人的世界里。那人穿了件灰不溜秋的蓝衬衫，袖子胡乱卷到胳膊肘，露出来的一截小臂晒得挺结实，腕骨支棱着，线条硬朗。

他手里那根铅笔，在厚实的纸上划拉，带出的线条，利索得很。

可当宋知意看清那纸上勾出的侧脸轮廓——特别是耳朵后面那颗红得扎眼的小痣时，心口像是被人用拳头狠狠攥了一下，喉咙眼儿瞬间堵得死死的，气都喘不匀了——他画的是她！一笔一画，清清楚楚！

“喂，你的咖啡，”一个低沉的男声，愣是盖过了外头淅淅沥沥的雨点声，砸进她耳朵里，“快凉透底儿了。”

男人抬起了头，额前几缕碎毛扫过眉骨。那双眼睛，细长，里头藏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笑，像逗弄什么小玩意儿。

他伸出一根手指，指关节在宋知意面前那杯早就没了热乎气儿的卡布奇诺杯沿上，“哒、哒”敲了两下。那杯口上可怜的奶泡，早就皱巴得不成样子。

宋知意这才猛地回过神，自己这扭着脖子的傻样儿，也不知僵了多久。

她有点慌，下意识抬手去拢垂在锁骨边的栗色卷发。发梢带着点蜂蜜色的光，扫过脖子上那圈软乎乎的天鹅绒choker，在颈侧投下晃悠的影子。

“偷摸画人，”她稳了稳砰砰乱跳的心，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像块冰，“这可不像是正经人干的事儿。”

男人没答话，手指头灵活地转着那根铅笔。笔尖在他虎口那块厚肉上压出个小坑。

他袖口上钉着的两颗黑石头扣子，映着窗外明明灭灭的霓虹招牌光

一明一暗，瞅着怪瘆人的，像夜里没睡醒的野兽眼珠子。

“要是说…这是老天爷随手画的草稿呢？”他嘴角往上那么一扯，笑得有点邪性。

窗外，憋了半天的雨点子终于噼里啪啦砸了下来，跟倒豆子似的，瞬间就把整面落地玻璃窗糊成了水帘洞，光影在里头疯狂地扭。

一股子清冽的、带着点松树皮味道的气息，混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苦了吧唧的酒香，随着那男人的靠近，慢悠悠地飘了过来。

宋知意的眼神下意识地往下溜，扫过他随意搭在桌面上的左手——一道歪歪扭扭、像蜈蚣似的疤痕，就那么盘踞在手背上。

她的目光像被火苗子燎了一下，嗖地就弹开了。

指尖无意识地摸索着钢笔上那圈被磨得滑溜无比的金藤蔓纹路。

这玩意儿，是她爸留下的念想，二十年了，棱角早被她的手指头盘没了。

“陆砚初。”男人突然就倾身凑了过来，那股子雪松味儿更冲了。他的指尖，带着点说不清的凉意，若有似无地蹭过她的手背皮肤，在冰凉的玻璃桌面上留下一点湿漉漉的印子。

“记牢了。”声音不高，却沉甸甸的，砸得人耳朵嗡嗡响，带着股不容你反驳的劲儿。

……

三天，过得跟做梦似的。

宋知意推开那扇沉得要死的会议室大门，一股子压抑的空气扑面而来，压得人胸口发闷。

她目光往里一扫，等看清主位上坐着的那人身上那件灰蓝色衬衫时，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是被重锤砸了一下。

指尖死死捏着的那支鎏金钢笔，完全不听使唤地一滑，“刺啦——”一声，在摊开的合同扉页上，划拉出一道又深又难看的裂口子。

陆砚初，正闲得没事人似的，用两根手指头捻着支铅笔转着玩。那笔杆子尾巴上，刻着俩字母，“L&R”，缠得跟麻花似的，在会议室惨白的顶灯下头，泛着冷冰冰的、不像活物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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