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互换

拍卖槌落下时，江浸月看见自己的倒影在鎏金框油画里眨了眨眼。

那幅《戴珍珠耳环的少女》刚以八千万成交，此刻正被移出玻璃展柜。

当搬运工掀开防尘罩的瞬间，江浸月颈后的电子芯片突然发烫——画中人耳垂的珍珠，分明是她昨天在锁骨纹的那枚朱砂痣。

"江小姐对赝品感兴趣？"穿暗纹西装的男人递来香槟，袖扣是两粒碎钻拼成的弦月，"真迹在苏富比仓库时，您父亲曾出价九次。"他的尾音带着冰裂纹青瓷的质地，江浸月想起三天前收到的匿名信，信纸上印着同样的弦月暗纹。

拍卖厅的水晶灯突然频闪。江浸月瞥见男人腕间的百达翡丽，表盘边缘刻着"L&Y"的缩写——与她父亲书房暗格里那枚婚戒的刻字如出一辙。更诡异的是，当灯光恢复时，油画里的珍珠竟渗出暗红液体，顺着画框滴落在她的Jimmy Choo高跟鞋上。

"我叫陆沉。"男人用方巾擦拭她脚背血迹，指腹温度异常冰冷，"或许您该看看这个。

"他递来的平板正在播放监控录像：昨夜两点，江浸月本人正用激光笔切割《戴珍珠耳列少女》的防护罩，而此刻她锁骨处还残留着微创手术的缝合线。

记忆如被击碎的琉璃盏。江浸月突然想起上周的脑部扫描，医生说她海马体有纳米级焊接痕迹。

此刻腕间的卡地亚手镯内侧，正映出陆沉领口若隐若现的电子纹身——那串数字是她公寓门锁密码。

暴雨在此时撞碎穹顶玻璃。混乱中陆沉将她拽进货运电梯，金属轿厢急速下坠时，江浸月嗅到他身上混杂着琥珀与硝烟的气息。

这味道与父亲葬礼那天的空气监测报告完全吻合，而那份报告在火化炉开启前不翼而飞。

"江小姐不觉得奇怪吗？"陆沉突然扯开衬衫，心口处狰狞的疤痕如同燃烧的藤蔓，"三年前那场车祸，您父亲心脏骤停前用手术刀刻了这个。

"他握着她指尖抚过伤疤，凹凸处竟是盲文密码——解锁了她手机里尘封的云端相册。

照片加载出的刹那，江浸月听见颅骨内的芯片发出蜂鸣。画面上是穿着病号服的自己，正被移植电子脊椎。日期显示为2021年7月21日，而她的记忆里这个时间正在瑞士滑雪。

更惊悚的是，手术台旁站着穿白大褂的陆沉，他胸牌上的名字是"江临渊"。

电梯轰然停驻在地下十八层。

冷白灯光下，三百个玻璃舱排列如蜂巢，每个舱内都沉睡着与她容貌相同的少女。她们锁骨处纹着不同样式的珍珠，舱体标注着"第47代记忆载体"。

"欢迎回家，我的作品。"陆沉将手术刀抵住她后颈芯片接口，"三年前真正的江浸月就死在那场车祸，你不过是装载她记忆的仿生人。

"刀尖挑开皮肤时，江浸月在疼痛中看见记忆回廊崩塌——父亲临终前攥着的根本不是遗嘱，而是她的出厂合格证。

玻璃舱群突然亮起血红警报。江浸月挣脱钳制奔向控制台，指纹解锁的瞬间，全息屏弹出加密视频：陆沉或者说江临渊，正在给第46代载体做记忆清除。画面里的"她"突然睁开眼，用手术剪刺穿自己太阳穴："告诉下一个我，别相信锁骨有痣的人。"

暴雨渗入地下层的通风管道。江浸月撕开衬衫，发现锁骨处的朱砂痣其实是微型摄像头。当她将镜头对准陆沉时，男人后颈浮现出电子纹身——那是个倒计时，终点日期正是今天。

"你才是第48代载体。"江浸月举起消防斧砸向主控电脑，"真正的江临渊三年前就死了，你不过是装载他野心的记忆芯片！"

数据流在爆炸中冲天而起，三百个玻璃舱同时碎裂。江浸月在火焰里看见初代自己的实验日志，最后一页写着："当第49个黎明降临，我们会从琥珀色的谎言里孵化出真实。"

晨光刺破硝烟时，她拾起烧焦的婚戒。内圈"L&Y"的刻痕褪去伪装，露出底下真正的编号——CJY-00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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