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代码与琴键的共振

南鸢璃抱着教材跌跌撞撞回到宿舍时，虞北念正举着手机对着镜子自拍，屏幕光映得她耳钉上的水钻一闪一闪：“璃璃！你总算回来啦——快来看建筑系迎新晚会的传单，姚屹学长居然要表演钢琴！”

传单上印着南洲大学标志性的钟楼剪影，右下角用烫金字体写着表演者名单。姚屹的名字排在首位，旁边配着一张侧影速写：指尖悬在琴键上方，袖口挽出利落的线条，和那天在教学楼前捡到她书本时的姿态惊人相似。

“钢琴？”南鸢璃把书放在桌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C++程序设计》的封皮。她很难将那个连“对不起”都回得冷淡的学神，和黑白琴键联系起来。

“对啊！”虞北念把传单往她面前一递，眼睛亮晶晶的，“听说他从小学古典乐，上次校庆弹《悲怆》直接上了校论坛热搜！不过他平时都窝在设计院画图，难得公开表演呢！”

宿舍门“咔哒”一声被推开，陈雨抱着一摞军训服走进来，发梢还沾着走廊的风：“你们在聊姚屹？刚才我路过琴房，看见他在练琴——门没关严，那手速绝了。”

南鸢璃的心莫名跳了一下。她想起自己藏在行李箱最底层的相机，想起高中时偷偷在笔记本上画过的速写本，那些被习题册淹没的、关于线条和光影的梦，忽然在“建筑”与“钢琴”这两个词里，找到了微妙的共鸣。

军训的橄榄绿很快淹没了校园。

站军姿时，南鸢璃总能在休息间隙瞥见建筑系方阵的方向。姚屹永远站在队列最前方，腰背挺得像标尺，迷彩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表情。有次拉歌比赛，计算机系被建筑系的和声碾压，虞北念指着人群里抱臂而立的姚屹，用气声喊：“看见没？那气场，学神连站军姿都像在搞建筑模型！”

南鸢璃低头笑了笑，汗水顺着额角滑进衣领。她偷偷拿出口袋里的手机，快速打开备忘录，打下一行字：“姚屹，建筑系，大三，钢琴，学神，气场强。”刚想删掉，虞北念突然撞了她一下：“快看！阳珈辰来了！”

不远处，穿着金融系迷彩服的阳珈辰拎着几瓶冰镇矿泉水跑过来，额角沁着汗珠：“璃璃，北念，给你们！”他笑容明亮，像高中时每次给她讲数学题那样自然，“刚才看你们方阵站得最齐，奖励一下！”

“哇，还是老同学靠谱！”虞北念接过水，故意扬高声音，“不像某些学神，冰块脸能把人冻感冒。”

阳珈辰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建筑系方阵，笑容里多了点狡黠：“姚屹啊？我听说他……”话没说完，突然响起的集合哨声打断了谈话。阳珈辰冲南鸢璃挥挥手：“晚上拉歌见！”

南鸢璃看着他跑回队伍的背影，又看了看建筑系方阵里那个岿然不动的身影，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挠了一下。

真正的交集发生在军训结束后的社团招新日。

南鸢璃被虞北念拽到“光影捕手”摄影社的摊位前，社长正举着一台单反相机讲解：“这学期我们和建筑学院有合作项目，要拍一组‘凝固的音乐’主题建筑摄影……”

“等等，”虞北念突然指着海报，“合作方是不是姚屹学长的工作室？”

社长立刻点头：“对！姚学长是我们的校外指导，他设计的‘栖云阁’模型会作为拍摄主素材！”

南鸢璃的呼吸顿了顿。她想起自己相机里存着的、军训时偷拍的钟楼剪影，那些被夕阳镀上金边的飞檐斗拱，和她在编程课上画的数据流图，竟有种奇妙的对称感。

“我报名。”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说。

填完报名表的瞬间，摊位后方的人群忽然一阵骚动。南鸢璃抬头，看见姚屹正被几个学长围着，手里拿着一叠设计图纸。他今天没穿白衬衫，而是简单的黑色T恤，袖口依旧挽到小臂，露出的手腕上戴着一块银色手表，秒针走动的弧度，像极了他设计图上流畅的抛物线。

“姚学长，这边！”社长热情地招手。

姚屹抬眸看过来，目光扫过摊位，最终落在南鸢璃握着报名表的手上。他的眼神没什么波澜，却让她下意识地攥紧了纸张，指节微微发白。

“摄影社和你们的合作项目，注意时间节点。”他对社长说，声音依旧清冷，却比上次捡书时多了点职业性的严谨。说完，他的目光又掠过南鸢璃，像是在确认什么，随即转向旁边的建筑系摊位。

“看到没看到没？他看你了！”虞北念在她耳边尖叫，“虽然眼神还是很冰块，但他肯定记住你了！毕竟你是‘用书砸遍南洲大学’的女人！”

南鸢璃没说话，低头看着报名表上自己的名字。夕阳穿过梧桐叶隙，在“南鸢璃”三个字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极了她此刻纷乱又隐秘的心情。

她不知道，当姚屹回到建筑系摊位，赵嘉聿立刻凑过来：“哟，刚才在摄影社看见‘肇事学妹’了？我就说她眼熟，上次军训拉歌，她坐前排偷偷画速写，画的好像是……”

“闭嘴。”姚屹打断他，展开设计图纸的手指顿了顿，“把‘栖云阁’模型的灯光方案发我。”

赵嘉聿挑了挑眉，却没再追问。他看着姚屹低头研究图纸的侧脸，夕阳在他睫毛上镀了层暖光，那抹惯常的疏离感似乎淡了些。

而不远处的摄影社摊位前，南鸢璃正拿出手机，删掉了备忘录里那句“气场强”，重新打下一行字：

“姚屹，建筑系，大三，钢琴，学神，手腕上的表，秒针走得像抛物线。”

梧桐叶又落了一片，刚好掉在她的相机包上。南鸢璃捡起叶子，对着光看叶脉的纹路，忽然觉得，这个秋天，或许会比她想象中更有趣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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