纱布缠了一层又一层,血色还是渗了出来。
马修皱着眉头剪断绷带,酒精棉擦过道林肩胛骨上那道狰狞的贯穿伤时,听见对方喉咙里压着一声闷哼。
马修:自从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后,就没一件好事。
马修把染血的纱布扔进托盘,金属碰撞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马修:以前受伤好歹还能去医疗部,现在倒好,连治疗都要偷偷摸摸。"
道林侧头看了眼肩上新换的绷带,忽然笑了。
道林:不知道身份之前就有好事?
他屈指敲了敲左眼——那只被大祭司用蛊虫试炼过的、差点毁了瑞拉的紫瞳。
马修的手顿了顿。
他当然记得。十年前昼夜潭的水牢里,十几岁的道林被蛊虫啃噬得血肉模糊,却硬是咬着牙一声不吭。而他自己,只撑了三天就昏死过去,被大祭司判定为"废品"。
他曾经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从那一刻起他心里就清楚,道林是个狠人。
马修:你说说你,前十年为菲洛赎罪,后十年想为了什么?
道林望向窗外,月光照不进他眼底。
道林:该轮到我自己了吧。
马修:有件事我一直想不通——你为什么就非她不可?
寂静在房间里蔓延。
道林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腕间旧疤,那是蛊虫留下的咬痕。
道林:十年前试炼最后一天,我快聋了。
他的声音很轻,像在讲别人的故事。
道林:蛊虫钻进了耳膜,我听不见大祭司的倒计时,也发不出声音。那时候我想……要是就这么死了,或许也不错。
马修猛地抬头。
道林:然后有人跳进了昼夜潭。
道林嘴角扬起微不可察的弧度。
道林:水太冷了,她拉我的时候一直在抖,头发上的樱花全糊在我脸上。
月光终于移到了他眼底,映出一点星火般的微光。
马修:现在呢?
马修嗓子发紧。
马修:还爱她?
道林:至少,那束光还剩点余温。
【白夜组办公室·晨光微熹】
鎏金请柬在晨光中泛着华贵的冷光,星尘王子的火漆印上,孔雀羽纹章栩栩如生。
红叶:加冕晚宴?
红叶两指夹着请柬边缘,像捏着什么脏东西似的晃了晃
红叶:大祭司生前钦定的继承人待遇啊——
她故意拖长了音调。
红叶:某些人装模作样拒绝王位,背地里连礼服都量身裁好了吧?
道林连眼皮都没抬。他正用匕首削着一支钢笔,木屑簌簌落在摊开的《界石能量图谱》上。闻言手腕一翻,寒光闪过,匕首"夺"地钉穿了请柬中央的王室徽记,将烫金纸张牢牢钉在橡木办公桌上。
道林:让他们做梦。
钢笔尖突然渗出暗紫色墨汁,在羊皮纸上腐蚀出焦痕。马修皱眉按住他手腕。
马修:全国直播,三十家媒体全程跟拍,王室全员出席——你甩脸色给谁看?
道林终于抬眼。晨光穿过他银灰色的睫毛,在紫罗兰色的瞳孔里折出冰冷的光斑。他忽然用请柬扇了扇风,绸缎手套与纸张摩擦发出沙沙轻响。
道林:闻到没?
嘴角勾起讥诮的弧度。
道林:熏了二十年的虚伪味。
却在起身时漫不经心地从刀下抽出请柬,对折后塞进西装内袋。暗纹面料下,未愈的伤口又洇出星点血迹。
道林:不过——
他背对着众人整理领口,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道林:王子殿下的面子,总要给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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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光组休息室·午后三时】
电视光幕在红茶蒸腾的热气中闪烁,女主持人甜美的嗓音与爆炸性新闻形成荒诞对比:
"……大祭司遗嘱首度公开,白夜组长道林·格雷实为第一顺位继承人,加冕晚宴将于……"
"噗——!"美星一口伯爵茶全喷在屏幕上,呛得直拍胸口。
美星:什么鬼?!那家伙要当继承人了?
小月手忙脚乱地用袖子擦拭水渍,羊绒面料刮花了大半块显像区。
小月:等等……这不对劲!王室怎么可能接受暗夜血脉……除非……
莉莉:你们忘了吗,大祭司生前就已经培养他十年了,遗嘱都定好他是直系继承人了!
莉莉突然调大音量。镜头正扫过宴会厅安防布置,某个一闪而过的水晶展柜里,赫然陈列着三台改良版界石能量监测仪!更骇人的是,仪器中央悬浮的暗紫色晶体,与她们回收的界石碎片如出一辙。
莉莉:难怪最近界石共鸣异常……
莉莉的钢笔"咔"地戳穿记录本。
莉莉:王室在秘密复制界石能量!
三人呼吸同时一滞。画面恰好切换到晚宴菜单,松露鹅肝旁标注着"特供酒水:暗夜之泪"——正是道林曾在档案里警告过的高浓度暗影萃取物。
美星已经拽出了衣柜深处的缎面礼服裙,蕾丝手套甩在茶几上叮当作响。
美星:看来我们得去'祝贺'这位继承人了。
小月颤抖的手指抚过检测仪屏幕,界石能量曲线正在王室官邸位置形成暴风眼。
小月:你们看这个辐射范围……根本不是什么晚宴……
她咽了咽口水。
小月:是献祭仪式。
菲洛从档案架后走出来,手里捧着一本泛黄的《王室继承法典》,指尖正按在某一页的条款上—— “继承人加冕当日,若血脉觉醒失败,其力量可由王室仪器回收。”
她的红发束得比平日更紧,显得下颌线格外锋利。
菲洛:这不是加冕礼,是屠宰场。
美星倒抽一口冷气。
美星:所以他们故意引诱道林……
菲洛:不止。
菲洛"啪"地合上法典,书脊砸在桌面的声响让所有人一颤。
菲洛:看这个。
她展开从道林旧档案袋里抽出的羊皮纸——大祭司亲笔写的训练日志,日期正好是十年前瞳术试炼那天:
"实验体7号(道林)承受力已达临界值,建议立即终止。"
"但王子殿下要求继续,说要测试暗夜血脉的……"
后半截被血迹模糊了。
莉莉的笔尖在纸上洇出墨团。
莉莉:所以从十年前开始,王室就……
菲洛突然抓起茶几上的请柬复刻件,烫金花纹在她掌心皱成一团。
菲洛:星尘王子亲自邀请?
她冷笑一声。
菲洛:他当年就是瞳术实验的监督官。
窗外惊雷炸响,暴雨骤然而至。菲洛站在窗前,雨痕像泪痕般划过玻璃,映着她眼底跳动的怒火。
菲洛:准备好礼服和武器。
菲洛:我们去砸了这场鸿门宴。
【暗流涌动】
道林站在穿衣镜前调整领结,暗影如活物般在袖口凝结成细刃。镜中人紫眸深处,一缕黑雾正缓慢侵蚀虹膜边缘。
极光组的马车混入王室车队时,小月蓬松的裙撑下藏着六管界石抑制剂,美星珍珠项链里嵌着微型爆破胶囊。莉莉的檀木折扇每根扇骨都淬了暗影抗体。
星尘王子在密室擦拭权杖,宝石底座突然折射出与界石同源的暗芒。侍从跪着捧上鎏金面具,面具内侧刻满荆棘状血槽。
而无人注意的偏厅阴影里——
凯恩的佩剑正在黑色琴盒中有规律地嗡鸣,频率与莉莉检测仪上的暴风眼完全同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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