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蓝墨水密码的真相

直升机残骸的浓烟在雨幕中扭曲成诡异的形状。林婉的旗袍下摆被金属碎片勾住，撕开一道口子，露出大腿上那个褪色的蓝墨水笑脸。季屿的手指突然扣住她手腕，力道大得让她听见自己腕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

"松手！"林婉去掰他的手指，指甲在他虎口留下几道血痕，"你他妈——"

季屿的睫毛上还挂着雨珠，瞳孔却亮得吓人。他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但林婉看清了那个口型——是六岁时他们发明的暗号，代表"相信我"。

苏媛的高跟鞋跟陷进泥里，她拽着林婉另一只胳膊往后拖："先离开辐射区！那孩子要爆——"

芭蕾舞女孩突然停止旋转。她踮起的脚尖迸出刺目蓝光，像打翻的荧光墨水般顺着雨水蔓延。季屿的病号服被风掀起，露出腰间狰狞的缝合线——林婉呼吸一滞，那是上周拍卖会上，他为抢回她被盗的设计稿挨的刀伤。

"活体信号塔..."周临的声音从通讯器里炸出来，背景音是玻璃碎裂的脆响，"王总监在利用那孩子当媒介，要远程格式化季总的神经芯片！"

季屿的指尖在林婉掌心画了个叉。这个动作让苏媛突然松开手，枪管转向他太阳穴："你早就知道？"

雨滴砸在枪身上的声音格外清晰。季屿没躲，反而向前倾身，额头抵住冰冷的金属。他病号服领口散开，锁骨下的储存器伤口正在渗出蓝色液体，滴在林婉手背上烫得惊人。

"周三...七点..."季屿的嗓音哑得像砂纸摩擦，"消毒柜...密码..."

林婉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二十年前那个清晨，她撞见小季屿蜷在福利院洗衣房，正偷偷把什么塞进消毒柜。而现在，王总监实验室的方向传来建筑物坍塌的闷响，与记忆里消毒柜关门的"咔哒"声完美重合。

苏媛的枪突然移向季屿耳后。她扯开他湿漉漉的头发，露出个米粒大小的疤痕："你脊椎里根本没什么诱导芯片，对不对？"

季屿笑了。这个笑容让林婉想起他十四岁转学前夜，也是这样笑着把她的手按在自己颈动脉上，说记住我心跳的频率。此刻他脉搏快得吓人，皮肤下的蓝色纹路却开始消退。

"是双向的。"周临在通讯器那头咳嗽，"季总反向改造了植入物...那孩子不是信号塔，是防火墙..."

芭蕾舞女孩的蓝光突然暴涨。林婉下意识扑向季屿，被他带着滚进直升机残骸的阴影里。金属碎片划破她后背的瞬间，季屿的手垫在她蝴蝶骨下面，温热的血立刻浸透旗袍布料。

"你骗我。"林婉揪住他衣领，鼻尖几乎撞上他的，"从心电图变直线就开始装？"

季屿的呼吸喷在她嘴唇上，带着血腥味和薄荷糖的气息。他喉结滚动了一下，突然抓住她后颈往下一按——

林婉的额头撞上他锁骨。这个角度能清晰看见他心口的金属丝正重组出新的图案：不再是字母W，而是她设计师签名里的雏菊轮廓。

远处传来数据洪流席卷的轰鸣。苏媛的尖叫混在电子音爆里："林婉！看他左手！"

季屿的左手五指张开按在泥水里，掌心朝上。雨水冲刷着那个歪歪扭扭的疤痕——是林婉六岁时咬的牙印，因为他偷吃了她最后一块小熊饼干。

"尿床时间..."林婉突然笑出声，染血的手指戳他胸口，"你他妈用这个当密钥？"

季屿的睫毛颤了颤，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血沫溅在她脸上，温度烫得惊人。他沾血的手指在她大腿内侧快速写字，茧子刮过丝袜的触感让林婉浑身绷紧。

"东南方..."她转头看向福利院旧址，某扇窗户突然炸裂，迸出熟悉的蓝光，"消毒柜还在原处？"

季屿的指尖在她膝盖上画圈，这是他们小时候"说谎"的手势。林婉猛地扯开他衣领，锁骨下的储存器伤口已经完全裂开，露出里面微型芯片的一角——正是她当年参加科技展做的失败品，被季屿当宝贝似的收藏至今。

苏媛的枪管突然抵住林婉后腰："你俩打情骂俏能不能换个场合？那孩子要撑不住了！"

芭蕾舞女孩的蓝光正在变暗。她每做一个动作，就有细小的晶体从指尖剥落，像融化的冰晶。季屿突然挣开林婉，踉跄着朝女孩走去。他病号服后背被雨淋透，隐约透出脊椎处蠕动的金属丝轮廓。

"季屿！"林婉去抓他手腕，摸到满手黏腻的血，"你脊椎里的东西——"

"不是植入的。"周临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他西装革履地站在雨里，手里捧着个锈迹斑斑的铁皮盒，"是十四岁那年，他自己用3D打印机做的神经保护罩。"

盒子里静静躺着林婉初中时画的拙劣设计图，边缘还沾着蓝墨水渍。季屿回头看了她一眼，嘴角小梨涡若隐若现，然后整个人扑进雨中。

芭蕾舞女孩在他靠近的瞬间化作无数蓝色光点。这些光点盘旋上升，在撞上季屿脊椎的瞬间迸发出刺目火花。林婉的视网膜上残留着最后画面：季屿张开双臂接住女孩，后背的金属丝全部亮起，组成了她设计师logo的完整图案。

"活体防火墙..."苏媛的枪掉在泥水里，"他把自己改造成了..."

林婉已经冲进雨幕。季屿跪在地上的身影被蓝光吞没，她抓住他肩膀时，听见自己十六岁送他的玻璃球项链在口袋里碎裂的轻响。

"密码是..."季屿的嘴唇擦过她耳垂，呼出的气带着铁锈味，"你第一次...说我哭起来...好看..."

蓝光突然收缩成细线，全部钻回季屿脊椎。远处王总监的实验室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空。林婉捧住季屿的脸，发现他睫毛上凝着的不是雨珠，是货真价实的眼泪。

"你赢了。"她拇指抹过他眼下，故意用小时候的腔调，"季娇娇。"

季屿的瞳孔猛地收缩。他突然扣住林婉后脑往下压，在鼻尖相触的瞬间停住，呼吸又急又烫："...消毒柜第三层..."

苏媛的尖叫从身后炸开："小心！"

林婉转头时，王总监的白大褂正从火光中浮现。他手里的注射器闪着寒光，针尖滴落的蓝色液体与二十年前福利院打翻的"墨水"一模一样。

季屿的手臂突然环住她腰际，带着她旋身避开。注射器扎进他肩膀的瞬间，林婉听见自己送给他的玻璃球项链终于彻底碎裂——就像十四岁那个雪夜，他翻进她宿舍窗户时，口袋里小熊饼干被压碎的声响。

"周三...七点..."季屿的嘴唇贴着她耳廓滑下去，最后几个字化作温热的气流钻进她领口，"...去看...消毒柜..."

王总监的第二支注射器已经举起。林婉摸到大腿内侧的硬物——是季屿刚才偷偷塞给她的金属片，边缘还带着他掌心的温度。

金属片在林婉指间翻转的刹那，她闻到季屿血里混着的薄荷糖香突然变得浓烈——这是他们十六岁在化学实验室配错的失败品，本该早就挥发干净的。

"低头！"周临的吼声和玻璃碎裂声同时炸响。林婉后颈一凉，季屿的手已经护住她裸露的皮肤，飞溅的玻璃渣在他手背上刮出细密的血珠。

王总监的白大褂下摆突然窜起幽蓝火苗。他举着第三支注射器扑来时，林婉看清针管里晃动的液体根本不是药剂，而是和芭蕾舞女孩如出一辙的蓝色光点。

季屿的膝盖重重砸进泥水里。他后背的金属丝网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却仍死死抓着林婉的手腕往自己方向带："...密码输错三次会..."

苏媛的子弹擦着王总监耳廓飞过，打碎了远处某个闪着红光的仪器。爆开的电火花里，林婉突然发现季屿锁骨下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新生的皮肤下隐约有金属光泽流动。

"你把自己改造成了什么鬼东西？"她掰开季屿的手指，金属片边缘在他掌心刻出深痕。血珠滚落的轨迹与二十年前蓝墨水打翻在作业本上时一模一样。

季屿的瞳孔骤然紧缩。他沾血的手指突然戳进自己锁骨伤口，扯出半截闪着蓝光的金属丝："...初中科技展...你做的体温感应器..."

林婉的呼吸停滞了。那截歪歪扭扭的金属丝上，还刻着她当年幼稚的签名。王总监的注射器已经刺到眼前，针尖在距离她眼球三厘米处突然扭曲——季屿脊椎爆出的蓝光像活物般缠住了针管。

消毒柜爆炸的巨响从福利院方向传来。林婉被气浪掀翻时，季屿的肋骨重重撞上她心口。这个瞬间她突然明白，他心跳频率和十四岁雪夜隔着校服衬衫传来的震动分毫不差。

"现在！"周临把铁皮盒砸向王总监面门。盒盖弹开的刹那，林婉看见自己当年画的设计图背面，季屿用蓝墨水补了行小字：当雏菊盛开时。

金属片终于插进注射器的透明管壁。芭蕾舞女孩消散的蓝光突然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顺着裂缝钻进液体里。王总监的尖叫声中，针管里的液体开始沸腾，冒出他们小时候在福利院煮泡面时的热气。

季屿的手突然覆上林婉眼睛。黑暗里，她听见他脊椎金属丝发出的蜂鸣变成了熟悉的旋律——是她十八岁生日时，他用电台点歌放的《小雏菊》。

"三。"他带着血腥味的呼吸喷在她耳后，和当年数"尿床时间"的语调完全一致。

苏媛的枪声与玻璃碎裂声同时响起。

"二。"季屿的牙齿轻轻磕在她耳骨上，像小时候偷吃小熊饼干被逮到时的心虚。

王总监的白大褂燃烧声突然变成福利院老式洗衣机脱水时的轰响。

"一。"林婉的指尖触到季屿喉结上的旧伤——是她十四岁用圆规不小心划的。此刻那里正渗出带着薄荷香的蓝色液体，滴在她手背上烫出小小的雏菊形状。

消毒柜爆炸的蓝光吞没视野前，林婉听见季屿用六岁时的气音在她耳畔说："...小熊饼干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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