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岩的提议像颗石子投进死水,会议室陷入诡异的静默。孙悦转动平板电脑的手指骤然停住,葛列翻阅古籍的声音也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齐刷刷投向坐在主位的老高。老式吊扇在头顶发出吱呀声响,搅得空气中的紧张愈发浓稠。
"我认为应该先观察——"张岩话未说完,老高已端起茶杯轻抿,这个标志性动作让他的话语瞬间消散在喉咙里。胸腔里腾起的怒火灼烧着血管,他猛地踹开折叠椅,金属腿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行,你们爱怎样就怎样!"
楼道的感应灯在他冲出房间时明灭不定,仿佛在嘲笑他的无力。张岩扯开衣领大口呼吸着霉味刺鼻的空气,从裤兜掏出皱巴巴的烟盒。火苗窜起的刹那,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混着刻意放大的叹息:"见色忘友的家伙,抽独烟也不叫我?"
刘子赫斜倚在斑驳的墙面上,卫衣帽子歪戴着,露出额角未消的淤青——那是上次镜中恶鬼袭击留下的印记。他伸手夺过张岩指间的香烟,却在看到好友泛红的眼眶时,笑容僵在了嘴角:"说真的,你走了我找谁挡女鬼?"他弹了弹烟灰,火星溅落在墙根发霉的广告纸上,"上次要不是你用镜子硬抗,我现在怕是和李明庆作伴了。"
这句话像块重石砸在张岩心上。记忆如潮水涌来:女生宿舍里弥漫的血腥味,刘子赫胸膛被鬼爪洞穿时痛苦的表情,还有那面镜子爆发出的刺目蓝光。他用力抹了把脸,转身朝房间走去:"走吧,看看老高那老狐狸憋了什么招。"
屋内的氛围比之前更凝重。老高面前摊开厚厚的档案袋,泛黄的纸张上密密麻麻记录着住户信息。投影仪在墙面投出模糊的人影:十五个住户,分布在五层楼的每个角落,照片里的面孔在光影中扭曲变形,像是随时会从墙里钻出来。
"101的李小凡是独居女性,在快递公司做夜班分拣员。"老高用激光笔指向屏幕,红点落在死者生前的照片上——那是个笑容灿烂的年轻女孩,此刻却躺在冰冷的解剖台上,鼻腔里凝结着诡异的黑色黏液。张岩注意到孙悦的手指在桌下紧紧攥着,指甲几乎掐进掌心——上次被疫鬼感染的恐惧,恐怕还未消散。
夜色像粘稠的墨汁浸透整栋楼。老式座钟敲响十二下时,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刺破死寂。张岩冲出门时,正看见一团黑影从三楼坠落,重重砸在一楼水泥地上。鲜血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蓝光,李小凡的尸体以一种违背常理的姿势扭曲着,眼球凸出,鼻腔淌出的黑色黏液在地面蜿蜒成某种神秘的符号。
楼道里的声控灯在尖叫声中疯狂闪烁,将住户们苍白的脸切割成无数个惊恐的碎片。人群中突然爆出一声怒吼:"肯定是他们!这些新来的就是灾星!"303的张金旭挥舞着手臂挤到前排,他满脸横肉因愤怒而扭曲,额角青筋暴起如同蚯蚓:"老子在这住了五年都没事,你们一来就死人!"
附和声像瘟疫般迅速蔓延。几个手持铁棍、菜刀的男人从人群中站出,眼中闪烁着疯狂的杀意。张金旭转身冲回房间,再出现时手中已握着寒光凛凛的菜刀,刀刃上还沾着未洗净的菜屑:"宰了这些外乡人!给小凡报仇!"
空气瞬间凝固。刘子赫往前半步,将张岩挡在身后,指尖亮起淡金色的光芒——那是他自愈能力发动的前兆。老高猛地跃上一张废弃的桌子,木腿在重压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都给我住手!现在内讧正中恶鬼下怀!"他的怒吼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却只换来短暂的沉默。
就在剑拔弩张之际,二楼传来颤抖的声音:"我...我看到了!"王阿姨扶着楼梯扶手缓缓走出,满头白发凌乱地贴在汗湿的脸上,"刚才有个黑影从楼梯间窜过去,浑身湿漉漉的,还滴答滴答往下滴水!"
这句话让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转向漆黑的楼梯间。不知谁的手机突然响起消息提示音,在死寂中格外刺耳。老高深吸一口气,从背包掏出几张符纸:"每层留两人守夜,保持通讯畅通。记住,在查清真相前,任何人都可能是..."他的目光扫过瑟瑟发抖的居民们,"也可能不是人。"
张岩和刘子赫被分配在一楼。他们坐在堆满杂物的角落里,老式电表箱发出嗡嗡的电流声。月光透过破碎的窗玻璃洒进来,在地面切割出斑驳的光影。刘子赫把玩着从家里带来的狼牙吊坠,那是李明庆生前送给他的礼物:"小岩子,你说这恶鬼会不会像上次一样,先制造内乱?"
话音未落,一阵刺骨的冷风突然灌进楼道。声控灯剧烈闪烁,在明灭之间,张岩瞥见墙上倒映出一个模糊的人影——那影子没有脑袋,肩膀上扛着个滴着水的麻袋,正一步一步朝他们逼近。当灯光彻底熄灭的刹那,刘子赫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小心!有东西过来了!"
黑暗中,张岩摸到背包里的镜子。镜面传来诡异的温热,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镜中苏醒。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混杂着水滴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心脏上。刘子赫的掌心泛起微光,照亮了前方三米处——那里赫然站着个浑身湿透的女人,海藻般的长发遮住脸庞,黑色黏液正从她的袖口不断滴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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