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罗德岛高中的樱花在四月依然倔强地绽放着，粉白的花瓣随风飘落在崭新的校服上。我站在校门口，攥紧了书包带，掌心渗出细密的汗珠。

"阿米娅同学，欢迎来到罗德岛高中。"

教导主任杜宾面无表情地扫过我全身上下，目光在我的右手手套上多停留了一秒。我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识地把手往身后藏了藏。

"你的情况凯尔希老师已经跟我说过了，跟我来吧。"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清脆而急促，我几乎要小跑才能跟上杜宾主任的步伐。穿过长长的走廊，两侧教室里的读书声、欢笑声像潮水一般涌来又退去。这所名校的氛围与我曾经就读的贫民区学校天差地别，我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就是这里。"杜宾在一扇标着"特别教育班"的门前停下，"记住，不要惹麻烦。"

门被推开的那一刻，教室里的嘈杂声戛然而止。二十多双眼睛齐刷刷地投向我，我僵在原地，感觉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这是我们班的新同学。"站在讲台上的银发女性——应该就是凯尔希老师——用冷静得近乎冷漠的声音说道，"做个自我介绍吧。"

我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小得可怜："我、我是阿米娅...从切尔诺伯格转学来的...请多指教..."

教室里立刻响起几声嗤笑。

"听不见啊！"

"又是哪里来的问题儿童？"

"看她的手，大热天戴手套，肯定有问题..."

我的脸颊烧了起来，右手在背后不自觉地颤抖。就在这时，一瓶矿泉水突然递到了我面前。

"喝点水吧，刚转学来肯定很紧张。"

我抬头，对上一双温和的眼睛。那是一个戴着奇怪面罩的男生，黑色短发有些凌乱，白大褂下露出校服的领带。后来我知道，大家都叫他"博士"。

"谢、谢谢..."我接过水瓶，指尖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一股奇异的安心感突然流过全身。

凯尔希老师敲了敲黑板："好了，安静。博士，回你的座位去。"她转向我，"阿米娅，你坐到博士旁边那个空位。现在开始上课。"

整整一节课，我都能感觉到来自四面八方的探究目光。只有身旁的博士似乎对我毫无兴趣，专心致志地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我偷偷瞥了一眼，发现那是一些复杂的化学公式和...源石结构图？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知道源石？难道他...

放学铃声响起时，我几乎是逃也似地冲出了教室。必须尽快离开，在右手出现问题之前回到住处。然而就在我抄近路穿过后花园时，三个高年级学生拦住了我的去路。

"哟，特别班的新生。"领头的红发女生嚼着口香糖，"知道我们学校的规矩吗？转学生要交'保护费'。"

我后退一步："我...我没钱..."

"没钱？"她一把抓住我的书包，"那就让我们检查检查——"

在拉扯中，我的手套被扯掉了。黑色的结晶在夕阳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从我的手腕一直延伸到指尖。

"这、这是什么？怪物！"红发女生尖叫着松开手。

恐惧如潮水般淹没了我。暴露了，全都暴露了。右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发热，黑色结晶似乎在生长，刺痛感顺着神经蔓延到全身。我要伤害别人了，就像上次那样...

"阿米娅！"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博士不知何时出现在花园入口，快步向我们走来。

"原来你在这里，凯尔希老师找你。"他自然地站到我和那几个高年级学生之间，同时不动声色地捡起我的手套递给我，"把手套戴好，实验室很冷的。"

那几个学生面面相觑："她手上那是什么东西？"

"实验课用的特殊涂料，我们特别班下周要做的化学演示。"博士的语气平静得令人信服，"你们要来看吗？可能需要志愿者..."

"不、不用了！"红发女生慌忙摆手，带着同伴匆匆离开。

花园里只剩下我和博士两人。我颤抖着戴上手套，眼泪不争气地涌出来："谢...谢谢你..."

博士没有露出厌恶或恐惧的表情，反而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源石病发作时会很痛吧？我这里有止痛药，虽然不能治本..."

我猛地抬头："你...你知道源石病？"

"嗯。"他点点头，声音突然轻了下来，"我研究这个很久了。你的结晶化程度...比我想象的要严重。"

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面罩下的眼睛闪烁着我看不懂的光芒。那一刻，我意识到，这个名叫博士的人，可能是我在这所学校里唯一不需要隐藏秘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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