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石

兰若溪的指尖轻轻划过石皮上蜿蜒的蟒纹，动作忽然一顿。蟒纹交织的地方，一抹淡紫松花若隐若现，微弱得像是要融进空气里。一道冰凉的绿意悄然渗入她的意识，那感觉就像雪山融水顺着掌心缓缓流淌，无声无息却带着一丝锐利的寒意。

她又随手拿起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嘴角微微一扬。脑海里顿时浮现出石头内部的模样——一片翠绿色，颜色纯正得像是雨后新生的竹叶。“还不错。”她低声呢喃着，嗓音轻得像羽毛扫过耳际。

摊主老张叼着烟斗，浑浊的眼睛盯着这个年轻的小姑娘，看她摸来摸去，不耐烦地开口：“小姑娘，这块可是从缅甸老坑挖出来的，赌涨了能换一套房！不过价高，三万起步。”

周围赌石客们哄笑起来，有人小声嘀咕：“毛都没长齐，也敢玩赌石？”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带着几分嘲讽的意味，落在耳朵里戳得人心痒痒。

兰若溪却丝毫不为所动，她将原石稳稳托在掌心，耳边渐渐响起一种奇异的嗡鸣声，像是玉石内部在跳动的心脏。这种嗡鸣清晰得让人心惊，越是品质上乘的翡翠，声音便越清脆悦耳。

她眉头稍稍舒展，像是捕捉到了什么旁人无法察觉的秘密。

“三万五。”她开口报价，声音干净利落，如两块玉石相击，清冽中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笃定。

人群炸开锅似的哗然，老张眼中闪过一丝算计，随即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成交！但规矩不变——当场解石，一刀定生死。”

兰若溪微微颔首，指尖开始缓缓摩挲着原石粗糙的表面，仿佛在安抚一只不安分的小兽。

解石机轰鸣启动，刺耳的摩擦声瞬间填满整个空间，赌石客们屏住呼吸，目光全都聚集在砂轮与石皮接触的地方。老张眯着眼，嘴角叼着的烟斗在明灭间冒出几缕白烟。

砂轮深入石皮时，一抹浓郁的翠色猛地迸发出来，如同春日里最鲜嫩的柳芽，瞬间点燃了众人的视线。“出绿了！是冰种！”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呼，有人激动得直拍大腿。

然而兰若溪却皱起眉头。在她的感知中，那原本清越的嗡鸣声突然变得断续，像是被什么东西生生掐断了。石屑纷飞之间，解石师傅惊疑一声：“咦……”只见翠色仅延伸了三指宽，再往下竟是灰白的石芯，毫无价值可言。

“垮了！”有人幸灾乐祸地喊了一声，语气中藏着恶意的快意。老张故作惋惜，眼角皱纹堆成一朵花：“赌石嘛，十解九垮，小姑娘运气还是差了点。”

然而兰若溪并没有因此退缩，她抬起手指向石皮另一处，语调冷静依旧：“继续解，从这里薄切三毫米。”她的指尖轻轻点了点，动作精准而沉稳。

解石师傅半信半疑地调整刀口，砂轮刚刚触及石皮，便有如清泉涌出的碧色在阳光下泛起粼粼波光。那翠色纯净得让人心颤，更奇特的是，其中还有金色丝络游弋，宛如旭日穿透晨雾，美得令人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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