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偷窥的灵魂

被斩断一臂的代行者身影陡然炸开，化作一片粘稠腥臭的血雾，无视了所有人的攻击和防御，如同有生命般瞬间包裹住了刚刚因灵魂治疗而虚弱不堪、被解采臣护在侧翼的泠镜辞！

“镜辞！”白砚清目眦欲裂！

一股无法形容的暴怒和恐惧瞬间攫住了他。赤霜瞳中的金色光芒以前所未有的亮度炸裂开来！不再是温和的神力流淌，而是如同失控的恒星爆发！纯粹的神威以他为中心轰然炸开，形成肉眼可见的金色冲击波！

“轰——！！！”

包裹泠镜辞的血雾如同被投入烈阳的冰雪，发出滋滋的消融声，瞬间被蒸发殆尽！泠镜辞软软地向下倒去。

“噗！”白砚清猛地捂住左眼，指缝间，一缕刺目的鲜血蜿蜒流下。强行爆发的神力远超负荷，赤霜瞳承受了巨大的反噬。

“呵呵呵…看到了…死神烙印…果然在…渴望你的力量…”月弦之眼发出断断续续的狂笑，巨大的瞳孔中充满了贪婪与嘲弄。“契约…真是…美妙的枷锁…”

血雾的刺激与灵魂深处契约的剧烈波动，让昏迷的泠镜辞猛地睁开了眼睛。死神的烙印因刺激和虚弱而剧烈反噬，漆黑的死气如同失控的火焰般从她体内喷涌而出，眼看就要将她吞噬！

就在死气爆发的边缘，一只熟悉的手腕递到了她的眼前。几乎是刻入骨髓的本能，在意识尚未完全清醒的刹那，泠镜辞的手已经死死抓住了它——白砚清的手腕。指尖再次深深嵌入那早已伤痕累累的皮肉，带来熟悉的、令人安心的痛楚。

这一次，无需言语。在抓住他手腕的瞬间，源自灵魂共生契约的本能引导着她。

“幽冥…引渡！”她低喝一声，将体内狂暴的死气猛地注入手中的死灵匕首，狠狠刺入脚下污秽的地面！

轰隆！

以匕首为中心，幽蓝色的冥火如同喷发的火山，轰然炸开，形成一道吞噬万物的火焰漩涡！

与此同时，白砚清强忍着左眼的剧痛和眩晕，赤霜瞳中残存的金芒被他毫无保留地、精准地灌注进那狂暴的幽冥火焰之中！

嗡——！！！

天启的神圣金光与死神的幽冥之蓝，两种截然相反、本应互相湮灭的力量，在灵魂契约的奇妙羁绊下，竟产生了不可思议的共鸣与融合！一道缠绕着神圣金纹与死亡蓝焰的毁灭性飓风拔地而起，带着撕裂一切的威势，狠狠撞向那堵由无数搏动心脏构成的恐怖肉墙！

“轰隆隆隆——！！！”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淹没了月弦之眼的尖啸。血肉横飞，心脏在双色风暴中被绞成齑粉！核心区的肉墙被硬生生撕开一个巨大的缺口，露出了后方锈迹斑斑的管道和逃生的通道！

“走！”解采臣当机立断，星盘开路，护着众人向缺口冲去。

就在众人即将撤离这片血腥废墟时，一直沉默旁观的林霁汐身上的灵魂圣衣突然剧烈地震颤起来，那些游走的金纹瞬间绷直，指向废墟深处一片浓郁的阴影。她冰冷的眼神如同实质的刀锋，刺向那片黑暗。

“偷窥的灵魂——”她的声音带着灵魂层面的威压，穿透了废墟的嘈杂，“出来。”

阴影一阵扭曲，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一个身着考究蓝色长袍、拥有一头如深海般幽蓝短发的少女，从容地从中踏出。他面容精致，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右手掌心悬浮着一团缓缓旋转、仿佛容纳了无尽星辰轨迹的蓝色光球——万象星轨。

少女——云心澈，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战场，最终落在被白砚清半扶半抱着的泠镜辞，以及白砚清流血未止的左眼上，嘴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

“别紧张，”她的声音清朗悦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和探究，“我只是路过，有些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竟然能伤到‘月弦之眼’这种级别的造物。”

临时营地的篝火旁，跳动的火焰在泠镜辞苍白的脸上投下温暖的光影。她微微垂着头，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抚上自己锁骨下方那道新生的、如同被火焰灼伤般的浅红烙印。那烙印微微发热，带着一种奇异的、源自灵魂深处的牵扯感。

“这些痕…”她抬起头，看向身旁正在处理手腕上被她掐出青紫指痕的白砚清，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迷茫，“会疼吗？”

白砚清包扎的动作微微一顿。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放下手中的绷带，轻轻拉高了她左手的衣袖。衣袖下，是他腕间一圈圈清晰可见、新旧交叠、甚至有些地方还渗着血丝的深紫色指痕，那是她在每一次昏迷、每一次痛苦中，无意识留下的印记。

他伸出带着薄茧的手指，极其轻柔地拂过她锁骨上的灼痕，然后点了点自己手腕上最狰狞的一道青紫，声音低沉而温和，带着一种近乎宠溺的无奈：

“不如你掐的疼。”

而在他们身后，那片被双神之力肆虐过的哀恸泵站废墟深处，在无人注意的角落。散落一地的、原本已失去活力的心脏碎块，此刻正诡异地蠕动着，一点点汇聚在一起。碎肉与污血融合，最终，一颗只有拳头大小、却与之前那颗巨大眼球一模一样的、布满血丝的紫色瞳孔，在血肉泥泞中缓缓成型，冰冷地注视着他们离开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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