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窄天热华人多,辛良人觉得曼谷的白天并没有晚上那么可爱。虽然空气比国内要清新很多,但是这种根本离不开空调的天气真是热的很让人无法忍受。
席弯弯倒是一副很享受的样子,一上午又是拉着她看大皇宫,又是去拜四面佛。一天下来辛良人觉得自己的腿都快跑断了。
泰国是个佛教国家,到处的佛塔寺庙让人印象深刻。但是对于宗教这种东西,辛良人一向都是敬而远之。姥姥早年信佛,所以小的时候辛良人耳濡目染,或多或少都觉得佛祖会普渡众生。
所以当自己没踩到采药饿肚子或是和村里的其他孩子打架打的头破血流时,辛良人曾无数次的期待着佛祖能够保佑自己,替自己挡掉灾祸,拂去伤痛,让自己填饱肚子。但是佛祖一而再再而三的失约,“不挂念我的人,我也不回留恋。”于是辛良人逐渐的不再相信什么神神鬼鬼了。
“就是因为佛祖保佑,所以你虽然体验了饥饿、疼痛,但是还能健康的活在世上。”每当姥姥在自己耳边叨念的时候,辛良人总是呲之以鼻。现在想想,如果姥姥此时在世,看见这么多的佛塔寺庙,不知道会有多高兴。
“泰国是个多蛇的国家,所以大家看到无论是大皇宫中的柱子还是皇室建筑的柱子一般都是方形的,这样蛇类才不容易攀爬,对人来说也比较安全。各位水晶晶(美女)和老妈妈(帅哥)这边走。”泰国导游一边口若悬河的说着,一边带着四处参观。
辛良人看到满眼的中国人,总有种还在国内的既视感。席弯弯觉得良人这种想法是有问题的。
“让你过来参观,谁让你盯着人瞅了。”
“那你看到处都是人,把我该看的都挡住了,我除了看人还能看见啥!”辛良人愤愤不平地说。
“你只要不着急,就什么都能看到。”席弯弯本来觉得自己性子已经够极了,可是这回出来才发现,和辛良人相比,自己的性子温顺的像个兔子。辛良人倒好,看到人就炸毛了。可现在出来玩儿,哪还有没人的。
“有啊,太阳岛和月亮岛不就没什么人!”辛良人觉得自己说的很有道理。
没想到席弯弯白了他一眼,“你说的都是军事基地好不好,你怎么跟南相一样啊,三句话离不开华夏,离不开他那帮兄弟。”
“欸,”辛良人摇了摇手,“你别把我和他相提并论,我可已经好久没提白九了。”
席弯弯苦笑了一下,“你是没提啊,可是你心里可一直想着呢。”席弯弯用手指戳了戳辛良人的心脏,“亏我还陪你出来玩,你一门心思想的都是你家三叔。”
“哎呀唉呀,”辛良人心虚的说,“哪有哪有。”
“弯弯,这堆佛啊塔啊有什么好看的。反正下午我们也要去芭提雅,我晚上请你吃好吃的,你明天陪我去个地方好不好?”辛良人谄媚的看着席弯弯。
“额,”席弯弯总感觉不是什么好事儿,“可不可以不去啊。”
“去么去么。”
休息了一夜之后,辛良人拖着席弯弯达到她心心念念的地方。
“我还以为你要去看人妖呢,原来是要蹦极啊!”席弯弯对这个结果很不满意。
“嗯,”辛良人点了点头,“我一直都想试那么一次。可是白九都觉得没什么挑战性,所以从来都不陪我疯。”
“是呀是呀,你家三叔经常跳伞,蹦极对他有什么挑战性!”席弯弯面无表情地说。“倒是你,出国来玩个极限运动干嘛?刺激啊?”
“人家不是说蹦下去的那一刻人脑的回路会接通,能看到自己这辈子最在乎的是什么么?”辛良人一边看着游玩事项一边说。
“就为这个理由?”席弯弯真不知道辛良人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反正我是不陪你跳,撑死了就在观景台上看看你。”
“好吧,”辛良人觉得席弯弯不能陪自己多少有些遗憾,但是这种事情么,也是勉强不来的。
其实上次席弯弯问自己什么时候定下来的时候,辛良人有些彷徨了。
报复白家是自己离开盐水村之后唯一的目标,而这个目标与‘和白九一起’必将是冲突的。而两者在自己心中孰轻孰重,自己是倾向于白九一点儿,但是万一潜意识里要是报复白家呢。辛良人觉得这种东西可不能送错了。那何不借此机会测试一下,不过这些话就没必要和席弯弯说了。
虽然席弯弯早已离开未央鼎天了,但是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么。
辛良人没想到想象是一回事儿,真正去跳是另外一回事儿。当工作人员将保险绳绑到辛良人脚下时,辛良人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绳子从半空中被丢向了海平面,脚在重力的驱使下向下一沉。辛良人颤颤巍巍的站起来,感觉自己都快吐出来了。
“来来,向前走。”工作人员用不标准的中文说着。
辛良人极其不情愿的一步一步向前蹭去,感觉自己的命就悬在了离生死边缘。
工作人员拉着辛良人走到探在半空中的栈桥上,辛良人觉得自己两耳灌满了嗡嗡的风声,心脏跳的像敲鼓。席弯弯现在在哪里辛良人根本就想不起来了。她现在就觉得两腿发抖,莫名的害怕。
“来,松手往前走。”工作人员让辛良人松开紧紧握住栏杆的手。
辛良人双手伸直保持平衡,觉得自己只身站在半空中抖得像片叶子,海风再大一点儿就会把自己整个掀下去。
“我可不可以不跳啊,”辛良人这一句话还没说出口,已经被工作人员从半空中推了下去。
“啊!”在观景台观看的席弯弯用双手蒙住了眼睛,感觉这一刻自己比辛良人还要害怕。
“我靠!早知道带上白九了。”辛良人在被推下来的那一刻,心里下意思的想。“如果我要死,也应该和白九死在一起才对。”
一百米的高空被顺势推下,按照正常的重力加速度计算,自己距掉到海平面需要多少秒,辛良人没上过几天学,物理学的更别提有多糟糕,所以她计算不出来。
但是呼啸的海风擦着两颊而过,浑身的血液都充到头顶,嘴巴不由自主的发出“啊,啊!”的惨叫声。辛良人感觉除了五六年前廖非凡突袭自己的那一次,只有这一刻自己离死亡最近。
当绳子到达最低端,辛良人的心脏忽悠由嗓子眼咽回了肚子里。感觉自己有了一种绝处逢生的喜悦。等绳子再一次弹起的时候,辛良人已经可以吹着海风看海景了。
和第一次掉落的感觉不一样,因为自己对最低点已经有了心理预期。所以恐怖的感觉减轻不少。
远处的岸边,有些少女正在沙滩上拾着贝壳,还有人赤着脚站在水里捞海物。生活也不过如此。辛良人想着自己吊挂在碧蓝的水天之间,突然心底产生了一种千帆过尽的洗练。
生活总是在不经意之间将你推向了最低点,但是等你触底反弹的时候,反倒会让你多了许多不同的感悟。
世人都说,人之将死时,脑海中会冒出自己最留恋的一件事儿,当吓个半死的席弯弯终于想起问辛良人时,辛良人嘴上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我就想起我还不想死了,你看我是有多惜命。”
还有一点儿就是,就算死,我也想和白九死在一起。
辛良人没将这句话告诉席弯弯,权当是自己敢于尝试死亡的奖励。
“这……”辛良人看见录像里自己颤悠着胳膊,从蹦极台上掉下去的画面,恨不得戳瞎自己的眼睛。
没错,绝壁是掉下去不是跳下去的。
“要不,这视频我们不要了?”席弯弯试着问正在交款的辛良人。
“要,”辛良人坚定的说,“为什么不要。”
自己选着的路,跪着也要走下去。
不过这张碟子之后就不知道被辛良人丢到哪儿去了,但这都是后话。此时的辛良人,除了抱怨自己蹦极的姿势太过难看,剩下的是对白九和自己未来的期待。
只要白九能够好好的对待自己,不报复白家又算得上什么呢。
权当是自己为了得到白九付出的代价吧。
远处的海面上,两只洁白的海鸥自由的飞翔。
辛良人的心底,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平静。
从芭提雅返回曼谷的途中,车子路过七珠佛山,辛良人摇开车窗远远的望去,巍峨的高山仿佛被人用斧子劈开一样平整,能工巧匠用金粉金箔在高山上镶出一尊威严的释迦摩尼像。
“哇,”辛良人忍不住赞叹,“这泰国人还真是有心,就一尊佛像居然能玩出这么多花样。”
“人家泰国人对佛祖是从心底往外的崇敬,不像我们也就看个热闹。”席弯弯看见车已经开远了,便把车窗关上。“良人,等回到曼谷了,你再陪我去拜一下四面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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