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杜仰熙朗声笑道:"严兄谬赞了!既如此有缘,不如共饮一杯?前面酒楼的杏花酿正是时候。"
严子美欣然应允:"正有此意!"
二人把臂同行,暮色中衣袂翩飞。
酒楼上,他们临窗对坐,推杯换盏间,谈诗论文,意气相投。
窗外华灯初上,照得二人眼中熠熠生辉,竟有相见恨晚之感。
酒过三巡,烛影摇红。严子美忽然将酒盏重重一放,眼中泛起几分醉意与痛色:"杜兄,你可知......我曾与郦家大小姐有白首之约?"
杜仰熙执杯的手蓦地一顿——郦家大娘,正是他未过门的妻子。
严子美未察觉异样,仰头饮尽杯中残酒,苦笑道:"那年春闱放榜前,我二人曾在梨花树下互许终身。谁知家道中落,她被迫另许......"他手指摩挲着杯沿,青瓷映出眼底破碎的光,"听闻她要嫁的,是个姓杜的翰林......"
窗外忽起惊雷,初夏的雨噼啪砸在窗棂上。杜仰熙缓缓放下酒杯,白玉般的指节微微发青,却仍温声道:"严兄醉了,我唤人煮醒酒汤来。"
雨幕中严子美终于抬头,正对上杜仰熙幽深如潭的眼睛,酒意霎时醒了大半。
二人之间那盆石榴花被风吹得剧烈摇曳,鲜红花瓣零落如血。
汴京的暮雨淅淅沥沥,严子美一袭青衫立在茶楼檐下,手中攥着半旧的信笺——那是当年寿华写给他的诗句,墨迹早已被摩挲得模糊。
"听说郦家娘子如今寡居在此......"他向茶博士打听,话音未落,忽见长街尽头缓缓行来一顶素纱软轿。
轿帘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半张芙蓉面——正是他朝思暮想的寿华。
杜仰熙端坐在书房内,窗外竹影婆娑,映得他眉目间凝着一层薄霜。柴安与范良翰对视一眼,只听他沉声道:
"我杜仰熙娶妻,求的是生死不渝。若她心中另有所属,或是旧情难忘……"指尖在青瓷盏沿轻轻一叩,"那这姻缘,便如这残茶——"
盏中茶叶突然被倾在案上,水痕蜿蜒如泪。范良翰心头一跳,却见他又提起铜壶重新注水,新茶在滚烫中舒展:"但我要亲口听她说。若她选我,刀山火海也护她周全;若她选旧盟……"
窗外惊起一只白鹭,掠过他们倒映在砚池里的影子。柴安忽然按住他微颤的手腕:"你当真舍得?"
杜仰熙望着茶烟轻笑,笑意未达眼底:"我要的是整玉,宁碎不瓦全。" 话音落时,案头《诗经》正翻在"死生契阔"那一页,被穿堂风吹得簌簌作响。
寿华正在庭院修剪一株海棠,听罢三姐妹急匆匆道明原委,手中银剪"咔"地截断一节枯枝。
"慌什么?"她拈起落在袖上的花瓣轻轻一吹,眼底映着天光清透如琉璃,"我与他严子美当年不过数面之缘,何来私定终身之说?"
福慧急得直绞帕子:"可那严子美说得有鼻子有眼......"
"假的真不了。"寿华将剪子往石案上一搁,惊起两只黄鹂,"若连这点分辨的能耐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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