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梁府管家来请时,连翘正往药囊里装新晒的艾绒,系药囊的丝带在烛光里打了个漂亮的结。
老管家满头大汗,官靴上还沾着新鲜的血迹:“苏大夫救命!我家少爷他……”
苏璃合上医箱的铜扣,发出“咔嗒”一声脆响:“梁公子又扮女装摔了?”
“这回是真出事了!”老管家扑通跪下,“右腿被生生打断啊!”
梁俊卿的惨叫隔着三重院落就能听见。
苏璃踏入厢房时,血腥气混着檀香扑面而来——那位素日油头粉面的纨绔子,此刻正像条死鱼般瘫在榻上。
右腿膝盖以下扭曲成诡异的角度,碎骨刺破锦裤,露出森森白茬。
“苏……苏大夫……”梁俊卿脸上糊满涕泪,伸手要抓她衣袖,“您一定要……”
苏璃侧身避开,指尖在伤处轻轻一按,换来杀猪般的嚎叫。
她掀开染血的布料,露出皮下紫黑的淤血:“胫骨粉碎,筋脉尽断。”银刀划开皮肉时,声音冷静得像在讨论天气,“谁下的手?”
角落里传来梁老爷的冷哼:“俪家三娘和潘楼少主,那群混账竟敢……”
“父亲!”梁俊卿突然尖叫,“是那小娘子先勾引我的!”
苏璃手中的银剪“咔嚓”剪断绷带,力道大得险些剪到皮肉。
三日后的清晨,梁俊卿从剧痛中醒来,发现右腿已被竹板固定。
苏璃正在窗边写药方,晨光给她镀了层金边,却照不暖她冷冽的声音:
“骨头能接,筋脉难续。”墨汁在宣纸上洇开,像他腿上扩散的淤血,“日后行走需拄拐,阴雨天会疼如蚁噬。
——这就是你肆意轻薄女子的代价。”
梁俊卿突然发起抖来。
他想起那日俪家三娘拎着铁棍说的话:“让你也尝尝我妹妹上吊时的痛!”
梁老爷送苏璃出门时,塞来一袋金锭:“还请苏大夫保密……”
苏璃并未伸手去接,只是将药箱换了个肩,淡淡道:“梁大人,令郎的‘病’不在身上,而在心里。
那些姑娘的冤魂在堂前跪着,朱笔悬在案头——”她转身踏过门槛,药箱铜扣碰出清响,“这金子,不如留着将来打点刽子手。”
梁老爷的手僵在半空。
秋风卷着枯叶掠过梁府匾额,那“积善之家”的金字竟剥落了一角。
苏璃刚踏进医馆门槛,阿青就迫不及待地凑上来:“小姐,梁家这事就这么算了?”
连翘正捣着药,闻言把石臼敲得咚咚响:“才断了条腿,忒便宜他了!”
苏璃净了手,慢条斯理地展开针囊:“梁老爷倒是想闹。”
银针在烛火下闪过寒光,“可满汴京都知道他儿子强占民女——”
“活该!”阿青把抹布甩在案上。
连翘给苏璃递茶时压低声音:“梁府今早派人去开封府撤状子,您猜怎么着?”
她模仿着衙役的腔调,“大人容禀,我家少爷是自己摔进铁匠铺的!”
院外突然传来“咔嚓”一声——原是卖梨老翁听得入神,竟把秤杆掰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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