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翻墙时一块松动的砖石“咔嗒”滚落,惊起檐下睡着的麻雀。
杨羡站在巷口回头。
雨水模糊了视线,医馆的灯笼在风里摇晃,把那方小小的后院照得忽明忽暗。
苏璃恍惚间醒来时,檐角的雨滴正落在她颈间。
冰凉的水珠顺着脊背滑下,惊得她一个激灵。
眼前还蒙着未散的睡意,手指却已经下意识去摸腕间的银针——这是行医多年养成的警觉。
石桌上的雨水积成小小一洼,倒映着天边将散未散的残月。
她望着水中晃动的月影怔了怔。
空气中嗅到酒香和混合的药草气息,这让她混沌的思绪骤然清明。
昨夜在药庐救治后,自己分明是饮了半盏青梅酒暖身的——可这院落里浓烈的酒气,却混着一缕熟悉的沉水香。
那香气清冽中带着一丝药苦,像是男子袖间常年熏染的安息香,又似金创药里化开的冰片,若有若无地缠在潮湿的空气里。
她指节微紧,银针在腕间泛出冷光。
这香气绝非山野之人所有,倒像是……王侯府邸里精心调制的避秽香。
夜风掠过药圃,那丛新栽的夜合花沙沙作响。
“师父?”阿青举着灯笼从廊下跑来,“您怎么睡在这儿?方才……”
苏璃拢了拢那件外袍,袖中的山楂糕碎屑簌簌落下:“方才可有人来过?”
小徒弟摇摇头,灯笼的光晕却在照到石桌时猛地一颤——青石板上留着半个清晰的泥脚印,看纹路分明是官靴的底子。
……
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尽,苏璃刚支起医馆的窗板,便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踏碎晨露。
柴安一袭靛蓝锦袍策马而过,怀中小心护着一枝含苞的洛阳红梅。那梅枝上犹带霜痕,花苞却已透出胭脂色,映得他眉梢眼角都是藏不住的笑意。
“柴公子这是......”连翘抱着药碾子愣在门口。
阿青眼睛一亮,凑过来低声道:“听说洛阳梅三年才开一次,最是难得。柴公子天不亮就出城,莫不是......”
话未说完,街角传来康宁的声音:“苏大夫晨安。”
她今日难得穿了件海棠红的褙子,发间一支银簪坠着珍珠,走起路来珠光轻晃。见三人望着自己,康宁耳尖微红,将食盒往阿青手里一塞:“新做的梅花糕,还热着。”
苏璃接过食盒时,指尖触到食盒底下压着的红笺——上面画着枝并蒂梅,正是柴安的手笔。
“看来四福茶肆要办喜事了。”苏璃轻笑。
康宁低头去拂并不存在的衣褶,却掩不住唇边笑涡:“他说......说要学着酿梅子酒。”
正说着,远处突然传来柴安惊慌的喊声:“康娘子!这梅枝它、它掉苞了!”
只见柴安捧着那枝红梅慌慌张张跑来,锦袍上还沾着泥点。原来他怕花苞被风吹落,竟一路将梅枝裹在怀中,反倒闷坏了娇嫩的花蕾。
康宁扑哧笑出声,接过光秃秃的梅枝轻抚:“傻子,梅要经风霜才开得艳。”
她忽然踮脚将梅枝别在柴安衣襟上,“就像人,要历些事才知冷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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