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朝阳恰在此时穿透云层,将两人身影镀上金边。阿青突然拽了拽苏璃的袖子:“师父您看——”
那枝蔫头耷脑的梅枝上,最顶端的花苞竟颤巍巍绽开一线红痕。
后来汴京流传起新童谣:“柴郎痴,护梅枝,捂坏花苞闹笑话;康娘巧,抿嘴笑,来年酿得合卺酒。”
……
立冬那日,细雪初落。
柴安踏着晨霜推开医馆门时,发梢还沾着未化的雪粒。他放下两筐菜——青白相间的菘菜垒得齐整,最上面那棵还特意用红绳系了结。
“康宁曾说...说这霜打过的菘菜最甜。”他声音比往常低,手指无意识摩挲着筐沿,“劳烦苏大夫...分些给街坊。”
苏璃注意到他腰间玉佩换了素绳,原该悬着香囊的地方空荡荡的。正要开口,柴安已匆匆拱手告辞,背影消失在雪幕里,快得仿佛在逃。
“定是出事了!”连翘扒着门缝张望,“上回柴公子来,还给每棵菜都系红绳呢!”
阿青往炉膛里添了块炭,压低声音:“我昨儿去送药,看见康娘子在四福茶肆后门哭。范夫人摔了整套青瓷盏,说什么‘柴家也配’...”
炭火噼啪爆出个火星。苏璃拨弄火钳的手一顿——难怪那日康宁腕上有道红痕,当时只说是烫伤。
雪越下越大,渐渐盖住柴安留下的脚印。
苏璃淡淡说了句:“梅枝枯了。”
那年冬天的雪特别大,埋了梅枝也盖了流言。
只是后来,四福茶肆突然歇业三日,再开门时,柜上摆着对青瓷梅瓶——瓶身裂痕用金漆细细描着,里头插的干梅枝上,两粒花苞永远停在了将开未开时。
省试将近,汴京城的客栈里挤满了各地赶考的举子。四福茶肆的招牌悄然换成了四福斋,门前新挂的朱漆木牌上龙飞凤舞写着“文擂”二字。
每日辰时开题,酉时收卷。连翘捧着从街上揭来的告示跑进来:“评得文魁者,免一月茶钱!”
阿青正捣着药,闻言神秘兮兮地凑过来:“我今早看见郦娘子在里间挑缎子——一水的状元红、孔雀蓝,分明是备聘礼的料子!”他压低声音,“康娘子这两日总在二楼珠帘后头坐着,你说...”
话音未落,医馆门帘被猛地掀开。柴安满头大汗闯进来,手里攥着张被揉皱的诗笺:“苏大夫,这题怎么破?”
——素笺上墨迹淋漓,写着今日文题:《临江仙·咏雪》。
阿青说:“柴公子真是病急乱投医,这作诗填词的事,怎的找到医馆来了?”
苏璃却放下手中的药碾,接过那张皱巴巴的诗笺,指尖轻轻抚平纸角。
窗外雪光映着少女沉静的眉眼,忽而一笑:“倒也不难。”
……
四福斋,今日格外热闹。
郦娘子亲自坐在柜台后拨算盘,眼睛却不时瞟向堂内。二十多个书生正抓耳挠腮,有人把笔杆咬出牙印,有人袖口沾满墨渍。珠帘后的身影轻轻晃动,传来极轻的环佩叮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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