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石头不治病,”他轻声道,“但能试人心。”
后来柴安当真送来十方名砚,却都被杜仰熙转赠给了书院蒙童。
唯独留下块最粗糙的澄泥砚,日日用来研磨药粉。
而灵药某日整理书箱时,偶然发现砚台底下压着张字条,上书:“黄连苦,不及相思苦。”
“要我说啊,康娘子最后肯定选杜公子!”阿青蹲在药碾旁,把杏仁核碾得噼啪响,“人家可是连中两榜的进士,写的药方都比柴公子的账本风雅!”
连翘正往喜帖上系红绳,闻言翻了个白眼:“你懂什么?柴公子为康娘子学会熬梨膏,手上烫的泡现在还没消呢!”她突然压低声音,“昨儿我还看见柴安偷偷往杜公子院里送了一车银骨炭,附的笺子上写着‘贺新书付梓’...”
苏璃轻咳一声,两个小徒弟立刻噤声。她抖开大红洒金请柬,康宁秀逸的字迹跃然纸上:“桃月初六,诚邀苏大夫赴四福斋品新酿梅酒。”
喜宴那日,四福斋的梅树全系上了红绸。柴安穿着簇新的靛蓝锦袍,在门口迎客时同手同脚,活像只被套了靴子的鹅。
“新娘子来啦!”
康宁一袭胭脂红嫁衣,发间却只簪了支素银步摇——正是当初苏璃救郦娘子那日她戴的那支。杜仰熙作为赞礼官站在廊下,袖中露出半截青玉笔山,恰是康宁当年所赠。
“一拜天地——”
柴安弯腰时太过紧张,竟把康宁的霞帔踩住。新娘一个踉跄,杜仰熙下意识伸手去扶,却在触及她衣袖前猛地收手,转而扶正了将倒的喜烛。
苏璃抿了口梅酒,发现甜中带酸——原是柴安固执地按古方酿制,连梅核的涩味也保留了下来。
宴席散后,阿青在厢房发现个落灰的樟木箱。里头整整齐齐码着十二册手抄医书,每本扉页都画着枝并蒂梅。连翘眼尖地认出:“这不是杜公子的字迹吗?”
窗外传来更鼓声。苏璃望向中庭——杜仰熙独自站在那株系红绸的老梅下,正将什么物件埋进土里。月光照亮他腕间一抹朱砂色,原是系着康宁旧年送他的药囊。
“师父,”阿青挠头,“您说柴公子知不知道...”
“嘘。”苏璃指指廊柱后——柴安正把醉倒的康宁背回新房,嘴里嘟囔着:“那《水经注》的批注...我...我其实看不懂...”
夜风吹落一瓣梅,正落在杜仰熙埋下的土坑上。那坑里躺着块摔碎的洮河砚,拼合处用金漆细细描着,宛如雪地里绽开的梅。
春阳正好,金明池畔的柳絮如雪纷飞。
杜仰熙着绯袍、簪宫花,骑在银鞍白马上的身影,被无数小娘子掷来的香囊映得愈发清俊。游街队伍行至回春堂前,他忽然勒马,朝医馆二楼敞开的轩窗深深一揖——苏璃正倚窗捣药,见状只是微微一笑,顺手抛下枝半开的白芍药。
杨羡站在街角茶肆的阴影里,手中茶盏早已凉透。
“快看!那是虞枢密使家的车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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