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渡12

第十二章

　　段府·西厢房

　　段半夏犹豫再三，还是敲响了曲蛮娘的房门。

　　“是半夏呀？”曲蛮娘亲自来开门，一袭素色衣裙，未施粉黛，倒显得格外清丽。她亲热地拉住段半夏的手，“快进来坐。”

　　屋内熏着淡淡的安神香，案几上摆着绣了一半的鸳鸯枕套。曲蛮娘斟了茶，眼圈忽然红了：“我知道府里人都嫌我出身低微……可我是真心想和你父亲过日子。”她指尖摩挲着茶盏，声音哽咽，“小时候被卖进戏班，班主拿藤条逼我学口技，嗓子咳血了也不让停……直到遇见言秋，他竟说我的声音是世上最好听的。”

　　段半夏看着眼前梨花带雨的女子，一时恍惚——她的眼泪那样真切，连手腕上被班主鞭打的旧伤疤都清晰可见。

　　“半夏，”曲蛮娘突然握住她的手，“你信我吗？”

　　段半夏的手猛地一颤。

　　太凉了。那双手冷得像井水，掌心还有一层薄薄的、禽类才有的茧。

　　窗外忽然传来一声乌鸦的啼叫。曲蛮娘抬头望了一眼天色，笑道：“呀，该给你父亲熬参汤了。”

　　她起身时，段半夏分明看见——

　　阳光透过窗纱，将她的影子投在墙上。那影子脖颈诡异地拉长，喙部尖锐如钩，分明是只蓄势待发的猛禽！

　　“我、我先回去了。”段半夏仓皇起身。

　　曲蛮娘在背后柔声道：“好孩子，常来坐坐。”

　　跨出门槛的刹那，段半夏听见屋内传来“咔嗒”一声轻响——像是利喙咬碎了什么骨头。

　　她死死攥紧双手，头也不回地跑向书房。

　　段府·西厢房内

　　曲蛮娘的手指冰凉，指尖轻轻抚过段半夏的脸颊，最后停留在她的喉咙处，像是在欣赏一件稀世珍宝。

　　“多好的嗓子啊……”她低语，声音柔媚似水，却透着一丝诡异的贪婪，“清透干净，若是能唱起曲来，定是极动听的。”

　　段半夏浑身僵硬，只觉得那指尖仿佛毒蛇般游走，激起一片战栗。她勉强扯出一丝笑：“夫、夫人说笑了……”

　　曲蛮娘轻笑，眼底闪过一丝暗芒：“半夏这般好的姑娘，日后嫁人，必是夫家的福气。”她的拇指若有似无地摩挲着段半夏的喉骨，像是在丈量什么，“不如……我教你唱曲儿？”

　　段半夏心跳如鼓，后背渗出冷汗，本能地想要后退，却被曲蛮娘另一只手轻轻按住肩膀，动弹不得。

　　“夫、夫人……”她声音微颤，“我、我该去给祖母请安了……”

　　曲蛮娘却恍若未闻，眼神愈发幽深，像是透过她的皮肉，直直盯着那副能发出美妙声音的喉咙。

　　“真是……令人心痒啊……”她低喃，嗓音忽然变得沙哑，像是某种禽类的低鸣。

　　段半夏再也忍不住，猛地起身想要挣脱，慌乱间手肘撞开了身后的雕花木窗——

　　“哗——”

　　刺目的阳光倾泻而入，直直照在曲蛮娘身上！

　　那一瞬间，段半夏清晰地看到——

　　曲蛮娘的身后，一对巨大的、布满暗褐色羽毛的翅膀骤然张开，在日光下投下狰狞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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