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渡53

第五十三章

　　久家上下突然发狂，相互撕咬攻击，眼瞳泛绿——是獐妖毒发作的征兆。

　　“父亲强撑着把我锁在药房，说……”久宣夜喉结滚动，“‘毒已入脑，救不回了’。”

　　透过门缝，他看到兄长掐住嫂嫂的脖子，妹妹用剪刀刺向奶娘。

　　当他终于破门而出时，父亲正用银针刺入自己百会穴，勉强维持最后一丝清醒。

　　“宣夜……”父亲满手是血地抓住他，“记住，只有你自己能决定你是谁。”

　　说罢，夺过久宣夜手中的寒霜刃，自刎而亡。

　　当楚幽篁带人赶到时，看到的就是久宣夜抱着父亲的尸体，握着染血的刀。

　　“为什么不解释？”迟雪轻声问。

　　久宣夜抬头，眼中映着六年未散的雨幕：“若我说是妖毒致幻，朝廷会信？那些被‘久家疯子’撕咬致死的百姓……总要有人担罪。”

　　苏璃突然摔了酒壶：“所以你宁愿被千夫所指？！”

　　夜风骤急，吹熄了廊下的灯笼。

　　久宣夜的身影隐在黑暗里，许久才道：

　　“那晚父亲最后说……‘活着比死更难’。”

　　“接下来……”苏璃看向久宣夜。

　　久宣夜握紧寒霜刃，冷冷道：“斩尽天下妖邪。”

　　迟雪毫不犹豫地跟上：“我也一起。”

　　雨声渐密，檐下灯笼摇晃，将众人影子拉得细长。

　　苏璃拎起一坛未开封的烈酒，拍开泥封，酒香混着雨雾弥散开来。

　　“既然要斩妖，”她倒了满满一碗，推到久宣夜面前，“先喝够了再说。”

　　久宣夜盯着酒碗，没动。

　　迟雪已经端起自己那碗，仰头一饮而尽，喉结滚动，酒液顺着下颌滑落。

　　她放下碗，淡淡道：“酒比血暖。”

　　久宣夜终于伸手，指尖触到碗沿时，寒霜刃在桌上嗡鸣一瞬。

　　“六年前那晚……”他忽然开口，声音低哑，“父亲的血溅在刀上，是烫的。”

　　楚幽篁握碗的手一紧。

　　“后来我才知道，”久宣夜继续道，“那根本不是血——是妖物化形时的浆液。”

　　迟雪又倒了一碗酒：“所以你这些年，专杀妖？”

　　久宣夜冷笑：“它们该死。”

　　三坛酒见底时。

　　迟雪已经趴在桌上，含混嘟囔：“……。”

　　苏璃脸颊泛红，拎着酒坛晃到久宣夜面前：“喂，剑圣大人，你其实早就原谅这傻子了吧？”

　　久宣夜闭眼不答，手中酒碗却轻轻碰了下搁在桌边的佩剑。

　　铛——

　　一声清响，盖过了雨声。

　　苏璃回头看了眼桌上未喝完的半碗酒，轻声道：

　　“敬活着的人。”

　　……

　　段半夏走在回去的路上，街边有个遛鸟的老者慢悠悠地经过，肩膀上站着一只羽毛斑斓的鸟，歪着头看她。

　　可奇怪的是，周围的行人似乎都对那只鸟视若无睹。

　　——只有她看得见。

　　段半夏愣了一瞬，下意识想追上去问，可那老者已经拐进巷子，消失不见。

　　……又是妖？

　　她皱了皱眉，加快脚步往久宣夜的住处赶去。

　　……

　　晨雾未散时。

　　天刚蒙蒙亮，青灰色的晨雾还笼着长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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