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渡74

第七十四章

　　“不必。”久宣夜硬邦邦地打断，“外头至少有三拨人盯着，现在出去只会打草惊蛇。”

　　段半夏眨了眨眼：“可你这样坐一夜，明日腰背怕是要僵了。”

　　久宣夜：“……”

　　他忽然起身，在段半夏惊讶的目光中——

　　“唰！”长剑出鞘，寒光凛冽。

　　“我守夜。”他抱剑立于窗前，身影如刀裁夜色，“你睡。”

　　段半夏望着他绷紧的肩线，忽然轻声道：“其实……十二岁之前的事，你真的一点都想不起来了吗？”

　　烛火“啪”地爆了个灯花。

　　久宣夜沉默良久，终于开口：“只记得一场大火。”

　　一个不敢回头，一个不敢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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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话心事

　　烛火摇曳，段半夏抱着膝盖坐在床榻边，望着窗前的久宣夜。

　　“自从能看见那些东西后，我总是心不静。”她低声道，“有时候走在街上，忽然瞥见屋檐上蹲着一只妖怪，或是墙角闪过一道影子……它们未必害人，可就是让人不得安宁。”

　　她抬头看向久宣夜：“你呢？你从小就能看见这些……有没有害怕过？”

　　久宣夜背对着她，身影被烛光拉得修长。沉默片刻后，他开口：

　　“十三四岁时，我曾想杀一只老虎。”

　　段半夏一怔。

　　“它闯进村子，伤了人。我提着剑追进山里，最后在一处山洞堵住了它。”久宣夜的声音很淡，像在说别人的事，“可进去后才发现，它身边还有两只幼崽。”

　　“我父亲赶来了。他明明是个大夫，那天却带了把刀。”久宣夜顿了顿，“他没杀那只老虎，只是把它赶进了深山。”

　　段半夏轻声问：“你……失望了？”

　　久宣夜扯了扯嘴角：“嗯。因为虎皮没了。”

　　夜风拂过窗棂，烛火“噼啪”轻响。

　　“后来我才知道，父亲每次说‘出诊’，其实是去捉妖。”久宣夜垂下眼，“他死的那天，怀里还揣着半包没煎完的药。”

　　段半夏呼吸一滞。

　　“那时候，我才知道什么叫害怕。”他淡淡道，“怕失去。”

　　“现在呢？”

　　“现在？”久宣夜转头看她，黑眸映着跳动的火光，“家徒四壁，没什么可失去的。”

　　段半夏心头一酸，忽然掀开被子跳下床，三两步走到他面前。

　　久宣夜皱眉：“你——”

　　“谁说你没东西可失去？”她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掌心贴着他腕间跳动的脉搏，“这不是吗？”

　　久宣夜僵住。

　　她的手指温热，力道不大，却像一把攥住了他空荡荡的胸腔里某样东西。

　　怕失去的人，才会说自己一无所有。

　　而真正一无所有的人，连“怕”字都不会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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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半夏仍抓着久宣夜的手腕，指尖微微用力，像是要捏碎他那副冷硬的壳。

　　“你说你没什么可失去的？”她盯着他，声音压得很低，却字字清晰，“那苏过年呢？那迟雪呢？我呢？我们算什么？”

　　久宣夜眉头微蹙，似乎没料到她突然较真。

　　段半夏松开他，摊开自己的手心：“你画的符咒，每次我害怕的时候都会发烫——就像在告诉我，别怕，有你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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