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渡76

第七十六章

　　晨光微熹，凤天收拳而立，目光却飘向远处，仿佛穿透了时光。

　　“归马堡……”他低声道，嗓音沙哑如磨过粗粝的砂石，“那地方，本不该困住任何人一辈子。”

　　久宣夜静立一旁，并未打断。

　　凤天缓缓讲述——

　　五载戍边，一朝乱世。

　　归马堡地处荒僻，按律五年一轮换。

　　可那年恰逢皇子夺嫡，朝堂血洗，谁还记得边陲小堡？

　　粮饷断绝，同袍一个接一个逃走。

　　小旗官提着刀拦人，可拦得住一个，拦不住第二个。

　　“最后连我也动了逃走的念头。”凤天苦笑，“可偏偏那时，小旗官病倒了。”

　　一人，一旗，二十年。

　　小旗官高烧不退，抓着凤天的手说：“旗不能倒……倒了，胡马就踏进来了。”凤天本可一走了之，却鬼使神差地留了下来。

　　每日破晓，他独自升起残破的军旗；夜里替小旗官熬药，药苦得连健康人都皱眉，可小旗官却笑着说“不苦”——直到咽气那日，还在问“旗还在吗？”

　　朝廷的接管队伍来时，凤天已鬓生白发。

　　“他们夸我忠义，可我知道……”凤天攥紧拳头，“我只是被一句话，困住了二十年。”

　　话中深意

　　久宣夜忽然问：“那小旗官，叫什么名字？”

　　凤天沉默良久，摇头：“忘了。”

　　归马堡的风雪磨钝了刀锋，却把一句承诺炼成了枷锁——而此刻栖凤楼里的“旗”，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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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久宣夜听完凤天的故事，神色难得松动，点头道：“二十年守一面旗，凤掌柜倒是个重诺之人。”

　　凤天却哼了一声，打量着他：“公子每日在山中闲逛，倒比我更像游手好闲之徒。”

　　久宣夜忽然笑了，眸中闪过一丝锐光：“掌柜的，可曾见过妖精？”

　　凤天皱眉：“荒唐！这世上哪有什么——”

　　话音未落，久宣夜指尖一弹，一只莹蓝月虫倏然飞向凤天面门！

　　凤天反应极快，反手一抓，竟将那虫子捏在掌心。月虫在凡人手中本该立刻灰飞烟灭，此刻却仍幽幽发光。

　　“月虫辨妖，却伤不了你。”久宣夜眯起眼，“掌柜的，好身手。”

　　凤天摊开手掌，虫子振翅飞走。他冷声道：“公子若再试探，莫怪我不客气。”

　　另一边，凤伍娘替段半夏整理床褥，忽然轻“咦”一声：“姑娘和久宣公子……竟是分房而居？”

　　段半夏正斟茶的手一顿，淡淡道：“我们本就不是那种关系。”

　　凤伍娘若有所思：“可你们同行同止，我还以为……”她笑了笑，转而环顾房间，“这屋子虽旧，却从无山猫敢入。姑娘可知为何选在此地开店？”

　　段半夏摇头：“正想请教。”

　　凤伍娘压低声音：“父亲说，外头山猫成群，专害过路旅人。但只要不踏出客栈，便绝对安全。”

　　她指尖划过窗棂，“你瞧，这梁柱用的都是雷击木，门槛下埋着雄黄朱砂——山猫精怪，半步不敢近。”

　　苏璃望向窗外。

　　暮色之中，树影婆娑，仿佛有无数双幽绿眼睛在暗处窥视。

　　雷击木镇宅，

　　月虫不辨妖。

　　——栖凤楼的“安全”，究竟是谁布下的牢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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