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渡190

蛮瑛沉默片刻，终是摇头：“没有。”

　　段半夏眼中的光一点点黯了下去。她后退半步，勉强扯出一个笑：“抱歉……我大概是得了癔症，胡思乱想。”她低头拢了拢被雨打湿的衣襟，“打扰了。”

　　——

　　转身的刹那，眼泪终于砸落。

　　她不敢回头，生怕自己会忍不住拽住他的袖子，求他别走。

　　“段姑娘。”蛮瑛忽然开口。

　　段半夏脚步一顿。

　　“伞。”他递过一把青竹油纸伞，声音依旧平静，“雨大了。”

　　她接过伞，指尖不经意触到他的手指，冰凉如雪。

　　“谢谢。”她低声道，声音哽咽，“你……还会回广平吗？”

　　蛮瑛望着远处雨幕，淡淡道：“或许吧。”

　　——

　　段半夏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雨雾中。

　　蛮瑛仍站在原地，直到再也看不见她的背影，才缓缓松开一直紧握的拳——掌心赫然四道血痕。

　　“怎么会不记得……”他低喃，声音轻得只有自己听见，“每一世……都记得。”

　　一滴雨顺着他的下颌滑落，像是泪。

　　——

　　与此同时，段半夏走在雨中，手中的伞始终未撑开。

　　她仰头任雨水冲刷脸颊，仿佛这样就能掩盖满脸的泪。

　　心里有个声音在说：他在撒谎。

　　可她不敢信。

　　*

　　广平城郊，千年姻缘树下。

　　苏璃抱臂倚在树干上，指尖把玩着一颗莹润的留影珠，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迟雪，准备好了吗？”

　　迟雪紧张地搓了搓兔耳朵：“璃、璃姐姐，这样真的行吗？万一蛮瑛发火……”

　　“怕什么？”子空懒洋洋地叼着根草叶，金瞳里闪着促狭的光，“他要是敢动手，我替你挡着。”

　　远处，段半夏被汀州半哄半骗地拉了过来，一脸茫然：“汀州，你带我来这儿做什么？”

　　汀州眨眨眼：“听说这儿的姻缘树很灵验，姑娘不是总做怪梦吗？说不定拜一拜就好了。”

　　另一边，蛮瑛也被苏璃的纸人式神引了过来。他眉头微蹙，正欲转身离开，却忽然看到了站在树下的段半夏。

　　四目相对，两人皆是一怔。

　　——

　　“就是现在！”苏璃猛地捏碎留影珠——

　　刹那间，无数光影从珠中迸发，如星河倾泻，将整棵姻缘树笼罩其中。

　　段半夏和蛮瑛的身影被光芒吞没，四周景象骤然变幻——

　　留影珠中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二人脑海！

　　-

　　她踮着脚为他染发，指尖沾满药草香，抱怨他发色太浅容易暴露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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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背着她走过长街，她醉醺醺地搂着他的脖子，说“宣夜，你身上好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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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月之夜，他为她挡下致命一击，浑身是血地跪在地上，求苏璃用常乐剑斩断她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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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亲手将她推向来世，却在转身时泪如雨下，说“这一世，换我来找你”……

　　——

　　光芒散去，段半夏踉跄后退一步，泪流满面。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段半夏的眼泪再也止不住。

　　她终于想起来了——

　　那个总是默默守护她的黑豹妖，那个为她挡下致命一击的久宣夜，那个宁愿让她忘记自己也要她活下去的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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