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空6

“闭关！”子空头也不回，“三日之内，不准来找本座！”

　　苏璃笑着看他落荒而逃，正要追出去逗他两句，余光却瞥见酒楼走廊尽头，一道人影迅速闪过。

　　——是酒楼老板。

　　那人站在阴影处，眼神阴鸷地盯着子空离去的方向，手中似乎捏着什么符咒。见苏璃看过来，他立刻低头掩饰，转身消失在拐角。

　　苏璃笑容微敛。

　　她摸了摸腕间的银铃，若有所思。

　　*

　　广平城的灯会向来是人间盛事。

　　长街两侧挂满彩灯，鲤鱼灯、莲花灯、走马灯，映得整条街亮如白昼。小贩吆喝声此起彼伏，糖画、面人、胭脂水粉的摊子前挤满了人。孩童举着糖葫芦在人群中穿梭，笑声清脆。

　　苏璃今日特意换了身新衣裳——鹅黄色的襦裙，袖口绣着银线缠枝纹，发间簪了一支银铃步摇，随着步伐叮当作响。她左手捏着一串糖人，右手拎着盏兔子灯，兴致勃勃地东瞧西看。

　　子空跟在她身后三步远的地方，眉头微蹙。

　　他今日难得换了身墨蓝色长衫，腰间依旧挂着那根青竹杖，整个人挺拔如松，在熙攘人群中格外显眼。只是那张俊脸上写满了不情愿，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显然对凡人的喧闹场合十分不耐。

　　“子空！”苏璃回头，冲他晃了晃兔子灯，“这个像不像你？”

　　灯影摇曳，映得她眉眼如画。子空瞥了眼那盏圆滚滚的兔子灯，冷哼：“本座乃玄豹，不是兔子。”

　　苏璃笑嘻嘻地凑近：“可你耳朵竖起来的时候，跟兔子一样可爱呀。”

　　子空耳尖一热，立刻别开脸：“……胡闹。”

　　他正要训她两句，忽然察觉一道视线落在苏璃身上。

　　不远处，一位锦衣华服的公子正含笑望着她，手中折扇轻摇，风度翩翩。

　　“姑娘，这盏灯可还喜欢？”那公子走近，指了指她手中的兔子灯，“在下姓陈，家父是广平城守备。不知姑娘芳名？”

　　——搭讪的。

　　子空眸光一沉，周身气压骤然降低。

　　苏璃眨了眨眼，还未开口，那陈公子又笑道：“今夜灯会还有烟火，姑娘若赏脸，不如一同——”

　　话音未落，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突然横插过来，一把扣住苏璃的手腕，将她往后一拽。

　　苏璃踉跄半步，后背撞上一片温热胸膛。

　　“她有人了。”

　　子空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黑眸沉沉盯着陈公子，眼底隐约闪过一丝妖异的金芒。

　　陈公子被这气势震得后退半步，手中折扇“啪”地掉在地上。他抬头，正对上子空那双幽深的眼睛，莫名脊背发寒，仿佛被什么凶兽盯上一般。

　　“抱、抱歉……”他结结巴巴道，也顾不上捡扇子，转身就钻进了人群。

　　苏璃憋着笑，转头看向子空。

　　他仍绷着脸，薄唇抿成一条直线，耳尖却悄悄红了。

　　“谁呀？”她故意歪头，眨着眼睛逗他，“你说‘有人’……是谁呀？”

　　子空喉结滚动了下，别开视线：“……本座。”

　　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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