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劭2

辰时，管事送来早膳——一碗冷粥，半碟咸菜。

　　婢女春桃战战兢兢道：“夫人，侯爷吩咐……您不得出院子。”

　　苏璃接过粥碗，指尖冻得发红，却微微一笑：“无妨。”

　　她低头喝了一口冷粥，忽然抬眸：“府上可有药炉？”

　　春桃一愣：“有是有，但……”

　　“我想熬副药。”苏璃从袖中取出一张药方，“听闻老夫人近日腿疾发作，这方子或许能缓解疼痛。”

　　春桃瞪大眼睛：“您、您怎知道老夫人腿疼？”

　　苏璃垂眼：“猜的。”

　　——她当然不是猜的。

　　昨夜入府时，她听见仆役低声议论：“老夫人又疼得整宿未眠……”

　　魏劭可以冷落她，但魏府真正的主心骨，是那位年迈的祖母。

　　*

　　徐夫人见到苏璃时，正疼得脸色发白。

　　“乔家女？”徐夫人眯起浑浊的眼，“劭儿让你来的？”

　　苏璃跪坐在榻前，温声道：“是晚辈自作主张。”

　　她取出熬好的药膏，轻轻敷在老夫人膝上。药香清苦，却意外地让刺骨的疼痛缓和了几分。

　　徐夫人盯着她：“你会医术？”

　　“略通皮毛。”苏璃低头，“家母生前是医女。”

　　——这是真话。

　　她的生母，确实曾是焉州一带的游医。

　　徐夫人沉默片刻，忽然道：“你为何替嫁？”

　　苏璃指尖一顿。

　　“报恩。”她轻声答。

　　徐夫人冷笑：“乔家也配谈‘恩’？”

　　苏璃不再辩解，只是安静地替她揉按穴位。

　　许久，徐夫人忽然叹了口气：“明日再来吧。”

　　*

　　魏劭得知苏璃去了祖母院里时，正在校场练箭。

　　“她竟敢接近祖母？”他一把折断手中长箭，眸色阴鸷。

　　心腹低声道：“老夫人似乎……挺喜欢她。”

　　魏劭冷笑：“乔家女，最擅蛊惑人心。”

　　他扔下断箭，大步走向偏院。

　　——他要亲自看看，这女人究竟想做什么。

　　*

　　魏劭踏入偏院时，苏璃正在教春桃识字。

　　粗糙的沙盘上，歪歪扭扭写着“天地人”。

　　春桃红着脸：“夫人，奴婢笨……”

　　苏璃摇头：“慢慢来。”

　　她抬头，正对上院门外魏劭冰冷的视线。

　　四目相对，她缓缓起身行礼：“侯爷。”

　　魏劭盯着沙盘，嗓音森寒：“乔家教你的把戏？收买人心？”

　　苏璃平静道：“只是闲来无事。”

　　魏劭冷笑，忽然瞥见墙角堆着的几件农具——木犁的辕杆被重新削过，捆扎得更牢固。

　　他眯起眼：“这也是‘闲来无事’？”

　　苏璃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轻声道：“春桃说府中农具常坏，我顺手改改。”

　　魏劭一把扣住她的手腕：“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苏璃任由他钳制，抬眸直视他：“侯爷若不信，大可继续监视。”

　　她腕骨纤细，却稳如磐石。

　　魏劭盯着她许久，忽然甩开她的手，转身离去。

　　*

　　夜深，魏劭独自站在阁楼上，远远望着偏院的灯火。

　　心腹低声道：“侯爷，可要加派人手盯紧她？”

　　魏劭沉默片刻，忽然道：“不必。”

　　他摩挲着指腹上残留的药香——那是他从祖母膝上沾来的药膏气味。

　　“我倒要看看……”他眸色深沉，“她能装到几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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