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劭8

苏璃勉强扶住他，掌心触及他后背，竟是一片冷汗。

　　“侯爷？”她轻拍他脸颊，“醒醒，我扶你去榻上。”

　　魏劭半阖着眼，呼吸灼热，任由她搀着跌跌撞撞走向床榻。

　　可刚沾到被褥，他突然攥紧她的袖子：“别走。”

　　苏璃一怔。

　　魏劭醉得厉害，眼底血丝密布，却固执地盯着她，像是怕她消失。

　　“我不走。”她轻声哄他，“只是去给你倒杯水。”

　　他仍不松手，力道反而更重，指节泛白：“……不准。”

　　苏璃无奈，只得坐在榻边，用帕子沾了温水，轻轻擦拭他额头的汗。

　　魏劭闭着眼，眉头紧锁，似在忍受某种痛苦。

　　夜风微凉，烛火摇曳。

　　苏璃正欲起身关窗，魏劭却突然翻身，将她手腕死死按在枕上。

　　“父……兄……”他喉间滚出模糊的字眼，嗓音嘶哑得不像话，“……别丢下我。”

　　苏璃心头一颤。

　　——他在唤逝去的亲人。

　　那个战场上杀伐果决的魏劭，此刻竟像个迷途的孩童，死死攥着她，仿佛她是唯一的浮木。

　　她不再挣扎，任由他扣着，另一只手轻轻抚过他紧蹙的眉心。

　　“我在。”她低声道，“没人丢下你。”

　　魏劭呼吸渐缓，却仍不肯松手，唇间溢出一声极轻的：“……阿璃。”

　　晨光透窗时，魏劭猛然惊醒。

　　头痛欲裂。

　　他撑起身，赫然发现自己躺在苏璃榻上，而她伏在床边，手腕还留着他昨夜掐出的红痕。

　　记忆碎片涌来——他醉酒闯入，胡言乱语，甚至……喊了她的名字。

　　魏劭脸色骤变，一把掀被下榻。

　　动静惊醒了苏璃。

　　她揉着酸痛的脖颈，尚未完全清醒，嗓音微哑：“侯爷醒了？头疼吗？我去煮醒酒汤……”

　　“不必。”魏劭冷声打断，背对着她整理衣袍，“昨夜之事，忘掉。”

　　苏璃动作一顿，抬眸看他。

　　他背影僵硬，耳根却泛着可疑的红。

　　她忽然笑了：“好。”

　　魏劭大步离开厢房，却在廊下撞见端药而来的春桃。

　　“侯、侯爷！”春桃吓得差点打翻药碗，“奴婢来送醒酒汤……”

　　魏劭扫了一眼药碗，忽然问：“她经常熬夜？”

　　春桃一愣，随即明白他问的是苏璃，连忙道：“夫人这些日子批改军报，常至三更。昨夜侯爷醉得厉害，她守到天亮才合眼……”

　　魏劭眸色微沉，一把夺过药碗：“下去。”

　　春桃慌忙退下，却听身后“砰”的一声——

　　侯爷又折返回了厢房。

　　苏璃正弯腰整理被褥，忽听门被踹开。

　　魏劭黑着脸进来，将醒酒汤重重搁在案上：“喝了。”

　　她怔住：“这是给侯爷的……”

　　“让你喝就喝！”他暴躁道，“守一夜，你想病死吗？”

　　苏璃眨了眨眼，忽然领会了他的别扭关心，低头抿了一口：“……苦。”

　　魏劭瞪她，却从袖中掏出一包蜜饯，扔进她怀里。

　　“下次……”他咬牙切齿，“我若再发酒疯，直接打晕。”

　　苏璃捏着蜜饯，笑眼盈盈：“好。”

　　——可她分明看见，他说这话时，指尖轻轻摩挲着昨夜被她抚平的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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