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骸骨王座

冰冷与毁灭的凝视，如同两根淬毒的冰棱，狠狠贯穿翻滚的烟尘，刺入阿蛮的意识！

仅仅是目光的触碰，瞬间驱散了萦绕的眩晕与黑暗。那不再是纯粹的精神威压，而是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面对洪荒巨兽般的终极恐惧！比断腿处亿万钢针穿刺的酷刑更为可怖的东西，碾压而下！他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又在下一秒疯狂逆流，冲上脑颅，几乎撑爆太阳穴！瞳孔因极致的惊恐而缩成针尖大小，剧烈跳动的心脏仿佛被无形的魔爪攥紧，窒息到无法吸进一丝带着硫磺恶臭的空气！

一步！

覆盖着惨白皮肤、布满暗金纹路的巨大脚掌，裹挟着碾碎一切的凶威，踏在他身前不足三丈的地面！

轰！！！

山摇地动！脚下的岩层在惨嚎中炸裂、拱起！恐怖的冲击波裹挟着碎石和滚烫的尘浪，如同实质的墙壁，狠狠撞在阿蛮残破的躯体上！

“噗——！”

一口夹杂着内脏碎片的黑血狂喷而出！他整个人如同被攻城锤正面轰中，再次离地抛飞！后背重重撞在后方一块在剧震中突兀支起的锋利岩锥上！

嗤啦！

血肉撕裂的声响被骨骼的脆响掩盖！那截锋利的岩锥，如同恶毒的獠牙，狠狠贯穿了他本就稀烂的腹部左下方！滚烫的碎石和尘土将他大半身躯掩埋！撕心裂肺的剧痛从腰部炸开，沿着脊椎直冲头顶，瞬间将他残存的意识切割得支离破碎！眼前的景象彻底被喷射的血雾和狂乱的猩红与金芒交织的光芒所取代！

意识碎片在剧痛与混沌的狂流中沉浮、碰撞。

濒死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他所有的念头。

芸娘……林蝉……那截贯穿身体的冰冷岩锥……

死亡的气息，浓烈到几乎能舔舐到他碎裂的灵魂。

就在黑暗即将彻底收拢，意识即将熄灭前——

嗡！

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清凉感，突兀地在他几乎麻木的感知中划过。

它来自于……被碎石尘土半掩的右手！

那只因为疼痛和垂死而死死抠入身下碎石泥土的手指，此刻正浸泡在一片粘稠、滑腻的液体之中。那液体并非自身涌出的滚烫血液，也非矿洞泥尘的湿润，而是一种……奇异的温凉质感。

是刚才芸娘被震飞、在他身前剧烈挣扎时喷洒而出的淡金色血液！此刻正汇聚在他身下这片崩裂凹陷的岩石凹坑之中，形成了一小片粘稠的、散发着微弱奇异光芒的水洼！

这温凉感仿佛带着生命般，穿透了指缝间沾染的血污和泥土，微弱却顽强地侵入他灼热剧痛的神经！如同久旱濒死的枯木，根须骤然触碰到了深藏大地的一缕甘泉！一股无法形容的本能瞬间苏醒了！

活下去！

这念头如同垂死星骸爆发的最后光芒，压倒了一切恐惧与绝望！

“呃啊——！”

一声如同野兽濒死般嘶哑的嚎叫，混杂着无法抑制的痛楚和歇斯底里的决绝，从阿蛮被血块堵塞的喉咙里强行挤出！全身残存的气力，那源自生命最底层、如火山熔岩般灼热的求生欲，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引爆！

他猛地扭头，被血污糊满的牙齿狠狠咬在了贯穿腹部的冰冷岩锥顶端！

喀嚓！

牙齿撞击岩石的闷响！口腔内弥漫开一股浓烈的血腥和岩石粉尘的碎末味道！与此同时，他那浸泡在淡金血泊中的右手，五指如同鹰爪般在滑腻的金色血泥中狠狠蜷曲、握紧！一把抓起了掌下那片沾染了浓稠淡金血液的坚硬碎石！

几乎在他做完这一切的同一瞬间——

骨龙动了！

它似乎并未在意脚边这垂死“虫子”的挣扎，仅仅是遵循着碾碎阻碍的本能。那只覆盖着惨白皮肤与暗金脉纹的巨足再次抬起，毫不留情地朝着阿蛮所在的血洼位置，如同天倾的山岳般轰然踏落！

阴影覆盖了一切！死亡的气息瞬间笼罩！

“嗷——！”

阿蛮瞳孔中的血色骤然燃烧！那是疯狂的火焰！求生本能赋予的最后凶性彻底爆发！借助咬住岩锥固定身体的反作用力，他那条勉强能动、同样在巨大反震中撕裂得不成样子的左臂，以一种近乎自残、撕裂肌腱的速度和力量，猛地甩出！

掌中那块粘满了芸娘淡金血液、边缘尖锐如同匕首的暗红矿石，被他孤注一掷地朝着上方踏落的惨白巨足脚踝处，狠狠砸去！

噗嗤！

沉闷到几乎微不可闻的钝响！

那块尖锐的矿石，在骨龙那足以硬抗地火煅烧的坚韧皮肤与暗金纹路面前，显得如此渺小脆弱，撞击的瞬间便爆裂成了碎片！

然而！

爆裂的不是那块矿石，而是上面粘附的、芸娘那淡金色的血液！

在尖锐矿石撞上脚踝皮肤的刹那，那看似晶莹温润的淡金色液体，骤然迸发出与其本质截然相反的毁灭性力量！如同最狂暴的酸液被引爆！

嗤——！！！

刺目欲盲的淡金光芒瞬间炸开！伴随而来的是一种令人牙酸的、仿佛烧红的烙铁按在新鲜血肉上的恐怖腐蚀声！

覆盖在骨龙脚踝处那层惨白坚韧、布满暗金纹路的皮肤，在接触淡金光芒的瞬间，竟如同烈日下的积雪般发出刺耳的“滋滋”声！大片大片的惨白皮肤连同下方翻卷的、同样暗金流动的肌肉纤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焦黑、碳化、溃烂！一股混合着焦糊恶臭与奇异金属锈蚀、又带着淡淡腥甜的气息，猛地升腾而起！

“吼——！！！”

一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愤怒、都要暴虐、仿佛灵魂被剧毒腐蚀的咆哮，从骨龙重塑的狰狞巨口中炸响！

它踏落的巨足猛地剧震！笼罩整个洞窟的无形威压瞬间出现了一丝明显的裂痕！那只被淡金血液侵蚀的左脚踝处，剧烈颤抖着，如同被烫伤的蟒蛇般猛地蜷缩抬起！覆盖其上的惨白皮肤已经消失了大片，露出下方不断蠕动着、试图重新覆盖上去却被残余淡金光芒死死阻止的暗金肌肉！那些流线型的暗金纹路在溃烂处扭曲、断裂、闪烁着不稳定的电弧！

剧烈的反冲力让阿蛮咬着的岩锥发出一声脆响！口腔内被碎石和血沫填满！但他借势猛地向侧面翻滚！身体与岩锥的分离，带出了腹腔内更多的血肉和碎块！剧痛如同海啸将他再次淹没！他能感觉到生命力正随着腹腔内那巨大的豁口疯狂流逝！

他滚出了骨龙巨足原本践踏的核心区域！身体重重砸落在距离芸娘蜷缩身体不远的一处巨大翻卷岩石的阴影之下！大口的黑血混杂着内脏残渣从他口鼻中喷涌而出，染红了身下冰冷粗糙的地面。每一次艰难的呼吸都伴随着腹腔撕裂般的剧痛和生命力的疯狂流逝，眼前的景象开始旋转、模糊、叠加着重影。

而那一声剧痛的咆哮，显然彻底触怒了这新生的恐怖存在！

骨龙猛地低头！那双混沌暗金、瞳孔深处猩红符文疯狂闪烁的眼球，第一次真正地、带着一种被蝼蚁刺伤的暴怒与冰冷的审视，死死锁定了阴影里如同烂肉般瘫着的阿蛮！

它那条暂时无法用力的左前肢微微蜷缩着，焦黑溃烂的伤口处仍在冒着细微的、带着腐蚀性恶臭的白烟。但这份狼狈非但没有削减其凶威，反而将那股毁灭性的愤怒催发到了极致！

呼——！

一股无形的、更加沉重冰冷的意志威压，如同实质的万吨铁水，再次狠狠浇灌在阿蛮身上！压得他胸腔塌陷，肺部几乎无法吸入一丝空气！断腿处的剧痛再次被引爆到极致！意识如同一叶即将破碎的孤舟，在剧痛与眩晕的惊涛骇浪中沉浮不定。

与此同时，骨龙巨大的身躯微微后撤一步，调整了重心，那条完好无损的、更加粗壮有力的右前肢缓缓抬起！覆盖着惨白皮肤与暗金纹路的巨大脚掌悬在阿蛮上方几丈的高度，如同行刑的铡刀，蓄势待发！脚掌下方的空气在恐怖的毁灭气息下都发生了诡异的扭曲、灼热！这一次，绝无侥幸！它要彻底将这敢于冒犯它新生威严的渺小存在，连同其身下的那片岩石一起，碾成齑粉！

阿蛮躺在冰冷的碎石和干涸血污上，仰视着那即将落下的毁灭天罚。口腔里是血腥和碎石的苦涩，鼻腔里是硫磺、腐烂内脏和金属腐蚀的恶臭。肺部像破了洞的风箱，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带着濒死的啸音。视线已经被头顶那遮蔽熔岩光芒的巨大阴影切割得支离破碎，唯有一根根狰狞的巨爪轮廓，在扭曲的光影中如同通往地狱的钢铁栅栏。

断腿、断臂、撕裂的腹腔、几乎耗尽的体力、飞速流逝的生命……每一条都足以致命。像有无数冰冷的钢索缠绕着心脏，越收越紧。

要死了吗？

芸娘就在几步开外，蜷缩着，毫无声息，身下的金色结晶暗淡如同死去的星辰。

林蝉更远些，焦黑模糊，与一堆碎裂的暗红晶体碎块无异。

还有他自己，烂肉一样摊在这里。

真他妈……不甘心啊！

一股炽烈的、绝不属于濒死之人的愤怒，如同沉寂火山深处最后滚沸的岩浆，猛地冲垮了冰冷绝望的堤坝！不是因为骨龙的强大，不是因为绝望的处境，而是因为这无休止的、被彻底踩在泥泞中碾磨的屈辱！被一次次当垃圾一样掀翻、踢开、撕碎的屈辱！被当做引不起丝毫涟漪的蝼蚁无视的屈辱！这份屈辱甚至比那悬在头顶的死亡阴影更为灼热，烧得他浑身每一根骨头都在嗡鸣！

不是求生欲！是赤裸裸的、要将一切践踏者反噬撕碎的——

凶性！

“嗬……嗬……嗬……”

古怪的、带着血泡摩擦的嘶鸣从他喉咙深处挤出，如同困兽最后的磨牙声。那只被芸娘淡金血液浸泡过的右手，五指深深地抠进身下冰冷锋利的碎石之中！指甲劈开，指骨直接与尖锐的石头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鲜血从指缝中疯狂渗出！但他感觉不到痛，或者说，所有的痛觉神经都被那股焚身的凶戾之火所覆盖！

就在骨龙悬停的巨足微微下沉，毁灭的阴影即将彻底合拢的千分之一刹！

嗡——！

一股无法形容的力量，顺着阿蛮那深深抠入岩石、沾染着芸娘淡金血液与自身粘稠血液的右手，骤然炸开！

不是来源于他自身！更像是被强行引爆、如同火山喷发般从体外涌入的狂暴洪流！

哗啦！

以他那插入岩石的右手为中心，身下那片布满芸娘之前洒落、此刻早已干涸暗红的粘稠血渍的岩石地面，骤然亮起！不是炽亮的光芒，而是一种……粘稠蠕动的、暗金色与腥红交织的诡异流体！它如同活着的金属藤蔓，瞬间顺着阿蛮那只被染成暗金色的手臂疯长而上！沿着撕裂的臂膀血管，蛮横地刺入他残破的身躯！

“呃啊啊啊——！！！”

阿蛮的嘴巴猛地张大到极限！他感觉自己的身体每一寸都被无形的巨力狠狠撕开！无数滚烫灼热的金属溶液强行注入了他残破的血管！骨头在哀鸣中被强行挤压、摩擦！断腿处的碎裂骨茬仿佛在被无形的铁锤不断锻打！内脏如同被投入熔炉的冰块，瞬间消融又被重塑！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痛苦瞬间超越了他所能承受的极限！瞳孔中的血色瞬间暴涨，眼球表面浮现出无数暗金色的细密裂纹，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爆裂！

但同时——力量！足以摧毁山峦、足以撕裂巨龙的力量！一种纯粹、混乱、野蛮、属于深渊金属狂潮般的力量，疯狂地填满了他的四肢百骸！他那条被岩锥贯穿、近乎失去知觉的左臂猛地抬起，带着撕裂的风声，一把抓住了贯穿腹部的冰冷岩锥！

咔嚓！

一声脆响！那根如同大腿般粗细、将他和地面死死钉在一起的坚硬岩锥，竟被他仅存左臂那瞬间膨胀、覆盖了一层暗红与暗金交织的诡异脉纹的手掌，硬生生捏断！

断腿的剧痛被这股狂暴力量的洪流暂时掩盖！阿蛮的身体被这股非人的力量猛地带起！不再是翻滚，而是如同被弹射的炮弹般，凭借着那插入岩石、喷涌着狂暴能量的右臂为轴心，拖着还在飙血的腹腔残躯，以人类绝无可能达到的速度和狂暴姿态，狠狠撞向斜上方——

目标，正是骨龙因抬起巨足践踏、而暴露在下方阴影中的相对柔软的胸腹连接处！

那混沌暗金瞳孔中的猩红符文猛地一缩！

它显然没有料到这垂死蝼蚁竟能在它绝对力量的阴影下爆发出如此诡异而狂暴的反击！那裹挟着暗红与暗金能量洪流的身影，速度超越了他视觉残留的极限，带着一股焚尽一切、同归于尽的凶戾，如同射向巨兽心脏的灼热矛头！

悬停的巨足来不及收回！胸腹部位是新生的关键节点，还未彻底被更坚韧的骨甲覆盖！

本能地——

嗡！

一股混杂着星力残渣、诅咒怨念、冰冷意志与猩红本源的暗金力场瞬间在它胸腹要害前凝聚！

但这临时构筑的壁垒，在遇到那拖着阿蛮身体的、由芸娘干涸金血与矿脉地火能量混合引爆的暗红暗金能量洪流时——

嗤啦！

如同沸汤泼雪！壁垒瞬间被洞穿！

“给我——碎！！！”

阿蛮的意识彻底被疯狂与剧痛吞没，但他喉咙里却本能地迸发出野兽般的嚎叫！他那条拖在身后、断裂得如同烂麻的右腿，此刻被狂暴能量灌注，竟如同失控的战斧，裹挟着凝聚成实质的暗红与暗金色的锐利能量涡流，带着撕裂一切的惨烈决绝，后发先至，狠狠甩向骨龙胸腹！

噗嗤！！！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脏停跳的巨响！

不是撞击声！是锐器深深刺入坚韧组织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可怕裂帛之音！

阿蛮那灌注了狂暴能量、裹挟着暗金与暗红旋涡的断腿残肢，如同最野蛮的破城钻头，竟硬生生撕裂了骨龙临时布下的破碎力场残余，深深刺入了骨龙胸腹连接处那覆盖着惨白新生皮肤与暗金流动纹路的肌肉深处！

暗红的、混杂着丝丝暗金颗粒的能量涡流与骨龙体内同样汹涌澎湃的猩红与暗金能量狠狠碰撞、湮灭！

“吼嗷——！！！”

这一次的咆哮，不再是纯粹的暴怒，而是带上了难以抑制的、实质性的痛苦与惊怒！

骨龙庞大的身躯猛地剧震！那恐怖的、足以压塌山脊的无形威压瞬间出现了剧烈的紊乱！它那只悬停的巨足狠狠跺下，却踩在了空处，将身下本就脆弱的岩层跺出了一个巨大的深坑！烟尘碎石混合着地火蒸汽疯狂喷涌！

它被刺中的胸腹处，大片惨白皮肤在恐怖的冲击和能量湮灭下瞬间碳化飞散！内部暗金流动的肌肉纤维如同被灼热的铁棍搅动般疯狂抽搐、撕裂！一个巨大狰狞、边缘还在不断被暗红与暗金能量侵蚀扩大的血洞赫然出现！伤口深处，甚至能看到暗金色泽、如同合金铸造般的胸骨边缘！而它胸骨内部，那颗正按照某种古老而邪恶的节奏缓缓搏动、凝聚着毁灭性能量的庞大心脏轮廓，第一次在阿蛮那燃烧着暗金裂纹、血色的癫狂瞳孔中，清晰映出！

狂暴的反冲力几乎撕裂了阿蛮的身体！

断腿处本就惨烈无比的创伤瞬间扩大！残存的骨骼和筋肉在极致的力量爆发后被彻底扯碎、分离！伴随着喷射而出的暗红与暗金交织的能量流，还有大量混合着他内脏碎片和燃烧血液的组织残骸一同炸开！剧烈的能量反噬沿着他刺入骨龙胸腹的腿骨残端，蛮横地涌入他本就残破不堪的躯体！

“噗——！！！”

阿蛮如同被狂飙的陨星正面击中，身体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向后激射！贯穿腹部的岩锥残端再次撕裂了腹腔内的创口，带出大股混杂着碎骨和焦糊肉块的血泥！他狠狠撞在洞窟深处那新被骨龙轰开的、通往地脉熔岩核心的通道边缘一块巨大的黑色曜石之上！

轰！

黑色曜石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表面裂开蛛网般的缝隙！阿蛮的身体如同破麻袋般滑落在地，砸进一片翻滚着气泡、散发着浓烈硫磺气息的滚烫泥沼之中！灼热如熔岩的泥浆瞬间包裹了他残破的肢体，发出滋滋的声响，腾起焦糊的黑烟！

剧痛如同亿万颗在血管里爆炸的钢珠，瞬间将他从狂暴力量的虚妄巅峰狠狠拽入无边的黑暗炼狱！意识如同被投入绞肉机，瞬间粉碎、离散。粘稠的、带着灼热硫磺气味的黑暗，再次吞没了他感知的边界。

而在他彻底沉沦的前一瞬，透过不断涣散的瞳孔缝隙，他看到了骨龙的反应。

那山峦般的身影猛地一个踉跄！刺入胸腹的断腿残肢在狂暴的反冲力下被硬生生拔出，带出一大蓬混合着暗金光泽的猩红血雾和如同炽热熔融金属液体的肌体组织！胸腹处的巨大创口边缘，暗金色的肌肉疯狂扭曲、抽搐着试图弥合伤口，但伤口内部残留的、不断跳跃闪烁的暗红与暗金色能量涡流如同蚀骨跗蛆，死死阻止着愈合的进程！每一次能量的湮灭，都让那巨大的创口微微扩大一丝，渗出更多暗金色的“熔岩”！

那双混沌暗金的巨眼，瞳孔中的猩红符文疯狂闪烁，跳跃着痛苦与不可置信的烈焰！但它冰冷的意志似乎瞬间压倒了这份创伤与惊愕！一股比之前任何时刻都要纯粹、都要暴虐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冰风暴，狠狠锁定了瘫在曜石下泥浆中、如同焦炭般的阿蛮残躯！

那巨大的头颅猛地转向阿蛮的方向！

嘴巴猛然张开！

一个由无数道螺旋压缩的、猩红与暗金交织的能量丝线组成的恐怖光球，正在它喉咙深处瞬间凝聚成形！毁灭的气息如同实质的海啸，瞬间填满了整个崩塌的洞窟！

目标！彻底湮灭！

就在那毁灭光球即将喷吐而出的瞬间——

咔…咔咔…

极其轻微、却仿佛在狂怒咆哮中异常突兀的异响，从骨龙左前肢的肩关节处响起！

它的动作猛地一滞！

那凝聚的光球表面出现了细微的、不自然的能量涟漪！

阿蛮那如同回光返照般、刚刚刺入它胸腹并爆发出诡异侵蚀能量的断腿残端，竟然在它体内引发了一场更加隐蔽、却同样致命的连锁反应！那股侵入的暗红与暗金混合能量，竟如同有生命的瘟疫，并非仅仅滞留在伤口，反而无视了强大血肉的阻隔，沿着肌肉筋膜间的缝隙、顺着骨骼内部的髓腔，疯狂地向着它力量运转的另一个关键节点——那条受伤的左脚踝——蔓延！两种截然不同但同样暴戾的能量在它体内狭小筋骨的通道里激烈碰撞、湮灭，引发了微型的能量爆炸！

咔啦！

一声清晰的、如同最坚硬的玉石被强横掰断的脆响，从骨龙左肩深处传来！

噗嗤！

那沉重的、覆盖着惨白皮肤与暗金纹路的左前肢肩部关节处，惨白的皮肤如同绷紧的帆布般被无形的力量撑开一道狭长的裂口！一股粘稠的、带着暗金光泽的炽热“血液”，如同被高压挤出的润滑油，猛地从那裂口中飙射出来！

它那条本就因为淡金血液腐蚀而暂时无法发力的左前肢，猛地一软，巨大的脚掌轰然落回地面，砸得岩石再次崩裂！庞大的身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核心力量运转节点的受挫，一个明显的踉跄！凝聚在喉间的致命能量光球也因此剧烈震颤，光芒明灭不定，差一点就要失控消散！

“吼——！！！”

这一次的咆哮，愤怒被难以置信的惊怒所取代！它那双燃烧着烈焰的混沌暗金巨眼，终于第一次彻彻底底、毫无保留地聚焦在那曜石下方烂泥里苟延残喘的阿蛮身上！那是一种被超出所有预料的毒虫狠狠咬伤了命脉的、极端暴怒与冰冷的极致杀意！那双瞳孔深处疯狂旋转的猩红符文，此刻仿佛变成了磨盘，要将阿蛮的残骸碾成宇宙最细小的尘埃！

它甚至暂时放弃了凝聚喉间那毁灭性的能量喷吐！

一步！

仅仅一步！那条依旧完好、力量更加可怖的右前肢猛地撕裂混乱的烟尘与地火光芒，五根如同精钢铸造般的巨爪张开到极限，带着撕裂空间的尖啸声，朝着曜石下方那片沸腾的泥沼，狠狠抓下！

它要亲手！将这渺小存在！连带着那片泥泞！彻底握成宇宙间最卑微的污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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