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叶海的尽头

沈砚辞走的那年，北方的梧桐已经能遮住半个小区的天空。林业站的人来测量树围时，阿望特意让他们量了南北两个方向，发现朝南的一侧比朝北的粗了三寸，“它总往南方使劲长呢。”阿望摸着树干上的红绳，红绳已经换了二十多茬，最新的一茬系着南方新苗开的干花，像串永不凋谢的春天。

他在沈砚辞的画夹里发现了封未寄出的信。是写给周清沅的，说等到来年春天，要把北方的梧桐籽再寄些去南方，让老院的新苗旁边，再长出棵北方的树。信纸背面画着幅速写：两棵梧桐在云端相遇，根在地下相握，中间的风里，满是飞舞的叶子，像片跨越南北的海。

阿望把沈砚辞和周清沅的骨灰，一半埋在北方的梧桐树下，一半撒在了南方的老院。撒骨灰那天，南方的新苗忽然落了场叶，金黄的叶子像场温柔的雨，落在骨灰撒落的地方，邻居说这是树在接人回家。阿望在老院的树下埋了个新的木匣，里面装着北方的梧桐籽和南方的新苗花瓣，匣盖上刻着“双树同根”，字的笔画里，嵌着南北两地的泥土。

小蝉的婆婆去世时，手里攥着片北方的梧桐叶。叶尖已经被摩挲得发亮，叶脉间的字迹是沈砚辞当年写的“秋深，叶已收”，和他收到的第一封南方来信上的字，一模一样。小蝉把这片叶子放进木匣，说要让四代人的牵挂，在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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