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红月亮：契约

粘稠如腐败血浆的红月亮高悬，客厅浸染在窒息的红光中，空气中弥漫着恐惧的余味与森森鬼气。

温芷的身体在女鬼离体的瞬间，软软栽倒，如同被折断羽翼的蝶，生机微弱。

然而，在她触地的前一刹，

一道身影，伸出手臂。

凌煜已稳稳将她接入怀中。并非温柔的横抱，而是单臂环过她纤细腰肢，如同禁锢一件的珍宝，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力。

他坐回沙发，温芷便侧坐在他腿上，头无力地倚靠在他颈侧，黑发垂落遮住她面无血色的脸庞，呼吸几不可闻。

凌煜的左腿随意搭在右腿上，姿态是带着血腥的优雅从容。

金丝眼镜反射着幽红的光，遮住了他看向怀中人时，眼底深处那抹一闪而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复杂。

指尖在温芷冰凉的手臂上，无意识地划过一道微不可查的暖意符文——一个连他自己都觉得多余的、出自本能的细微动作。

他的目光冰冷如万载寒冰，投向地板上蜷缩的、魂体不稳的女鬼黎“你也有两个选择，魂飞魄散，彻底湮灭或签订人主契约。”

随着他话音落下，两道由幽蓝色鬼火勾勒而成的虚幻卷轴凭空悬浮在黎明面前，卷轴上流淌着古老而晦涩的符文，散发着令人灵魂颤栗的约束力。

【人主契约】：人类为主，鬼魅为仆。主一念可决仆生死。主亡，仆必殉葬。主可无偿驱使仆之能力。—《亮》

【鬼主契约】：鬼魅为主，人类为奴。主亡，奴亦消亡。—《暗》

【平等契约】：双方平等。人类驱使鬼魅之力，需付生命或魂魄为代价。一方亡，另一方仅受反噬重伤。—《暗》

他冰冷的视线穿透黎明颤抖的魂体：“选吧。”

直播间弹幕瞬间爆炸：

—(卧槽！人主契约？！这是要收鬼仆？！)

—(太狠了！这契约完全是把鬼当工具啊！一念定生死！)

—(平等契约呢？凌神提都没提！摆明了不给活路啊！)

—(废话！这女鬼差点害死温芷，没当场扬了她算仁慈了！)

—(凌神这气场…隔着屏幕我都腿软…大佬模式全开！)

—(温芷怎么样了？脸色好吓人！凌神抱着她像抱着个瓷娃娃…)

黎明蜷缩在地，魂体在凌煜恐怖的威压下剧烈波动，仿佛随时会溃散。

巨大的恐惧让她几乎无法思考。她顶着那几乎要将她灵核碾碎的压力，艰难地抬起头，血红的眸子里不再是怨毒，而是深深的哀求和绝望：

“我…我签…人主契约…但我只有一个请求…”

她的声音嘶哑颤抖，带着孤注一掷的卑微，“求您…让我…见他一面…就一面…求求您…”

凌煜的眉梢极其细微地一挑，镜片后的眸光锐利如刀锋，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近乎嘲弄的弧度：“你觉得，” 他的声音更沉，带着一种碾碎希望的残酷，“你，有资格，跟我谈条件？”

弹幕：

—(！！！来了来了！凌神经典语录！)

—(嘶——这压迫感！隔着屏幕我都窒息了！)

—(以前觉得这话装X，现在懂了，是实力碾压的绝对自信！)

—(Top10大佬的气场！没有实力的人连谈条件的资格都没有！)

—(这女鬼也是痴情…都这时候了还想着见情郎…)

—(痴情？差点弄死温芷的账怎么算？凌神没直接灭了她已经是开恩了！)

黎明被凌煜那毫不掩饰的轻蔑和冰冷刺得魂体又是一阵剧颤，但她眼中的祈求之火并未熄灭，反而燃烧得更加绝望而执着。

不再言语，只是用那双血泪盈眶的眸子死死地望着凌煜，无声地传递着她最后的、卑微的恳求。

但他的轻蔑如同实质的冰锥，刺穿黎明最后的希望。她不再奢望，决绝地剥离本源魂血（幽紫色），高举献祭：“认主——！此契，成！！！”

幽紫魂血化作流光，射向凌煜眉心！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只冰冷却异常稳定的手，倏然抬起，精准地截住了那道代表绝对奴役的幽紫流光。

出手的，竟是本应昏迷的温芷！

她不知何时已睁开双眼，眸中清明锐利，哪有半分虚弱？甚至嘴角噙着一抹狡黠而从容的笑意。

她稳稳捏住那缕蕴含黎明百年修为与执念的魂血，无视其灼烧灵魂的痛楚（【精神值-5】的提示一闪而过），声音清脆，带着不容置疑的宣告：“这契约，我收下了！”

话音落，她指尖微动，那缕幽紫魂血被她强行按向自己眉心！契约符文瞬间在她额头亮起、烙印！

凌煜的眼眸，在温芷截住魂血的瞬间，骤然眯起。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惊愕、被冒犯的冰冷怒意，以及一丝……极其隐秘的、连他自己都拒绝承认的异样情绪，在他眼底深处剧烈翻涌。

他扣在温芷腰肢上的手臂瞬间绷紧，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周身那属于Top10玩家的恐怖威压如同失控的火山，轰然爆发，整个客厅的空气都为之凝固、扭曲，血月的光芒似乎都被他暴涨的气势压得黯淡了一瞬！

他猛地低头，冰冷的视线如同最锋利的刀，薄唇紧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金丝眼镜后的眸光，第一次失去了绝对的掌控和漠然。

“你……” 他的声音低沉得可怕，每一个字都裹挟着冰渣。

直播间弹幕瞬间死寂，旋即爆炸：

—(卧槽槽槽槽！！！温芷醒了？！)

—(她截胡了？！她截了凌神的胡？！)

—(她怎么敢？！她怎么做到的？！)

—(凌神怒了！真正的怒了！这气势隔着屏幕我都要尿了！)

—(温芷小姐姐牛逼（破音）！！！这操作太骚了！)

—(完了完了，凌神不会当场捏死她吧？！)

—(快看凌神手臂！青筋都爆出来了！温芷腰要断了！)

温芷却仿佛感觉不到腰间的剧痛和那几乎将她碾碎的恐怖威压。

她迎着凌煜那能冻裂灵魂的冰冷怒视，非但没有恐惧退缩，反而扬起一个更加明媚、甚至带着点挑衅意味的笑容。

甚至微微侧头，用一种近乎亲昵的姿态，凑近凌煜因怒意而紧绷的下颌线，吐气如兰，声音却清晰无比：

“怎么了” 带着一丝玩味的揶揄，“你的‘东西’，我不能碰吗？还是说……” 她眼波流转，扫过他紧绷的手臂和自己被迫紧贴他胸膛的姿势，语气轻巧委屈，“你更想亲自抱着这个契约？”

这近乎调戏的话语，如同在沸腾的油锅里又泼了一瓢冰水。

凌煜周身翻涌的恐怖气势猛地一滞，扣在她腰间的手臂，那毁灭性的力道竟不由自主地……松了一丝。

他从未被人如此直白地、近乎戏弄地戳破过某种隐晦的心思，尤其还是在这种他绝对掌控的场合下。

就在这微妙的僵持与凌煜罕见失神的瞬间——

凌煜左手无名指上那枚古朴的玫瑰金戒指微光一闪。凉子夜的身影瞬间凝实，出现在侧。

他先是恭敬向凌煜躬身：“少爷。”

随即，目光立刻被重塑形体、恢复生前旗袍美人模样的黎明牢牢吸住，沙哑的声音满是狂喜与痛楚：“阿黎？！” 百年的思念瞬间冲散了剑拔弩张的气氛。

黎明泪眼婆娑，与凉子夜执手相看，两人感激地向凌煜鞠躬。

黎明开始诉说那跨越百年的战火情殇与孤守执念，凌煜依旧坐着，他眉宇间的不耐显而易见，对这段凄美故事毫无兴趣。然而，他并未打断。

指尖在温芷手臂上无意识划过的暖意符文，似乎又亮了一丝——这次，连温芷都清晰感觉到了那股暖流。

弹幕：

—(呜呜呜刀我别用爱情刀！)

—(凌神居然没发飙？还听完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他注意力根本不在故事上！他的手还在温芷腰上呢！)

—(温芷那狡黠的小眼神！她绝对在偷笑！)

就在黎明情绪激荡至顶点时——

“喂。” 凌煜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放松，打破了沉重。

他低下头，目光锁住怀中温芷安详的睡颜，嘴角勾起一个真实的、带着洞悉和纵容的弧度：“戏，听够了？还不醒？”

温芷纤长的睫毛如同受精的蝶翼，剧烈的颤动了几下，悻悻然的睁开眼睛，眼神清亮，毫无愧色，嘴一扁，感动得“情真意切”：“呜…太感人了！沉浸其中，没反应过来嘛！你信吗？”

凌煜看着她拙劣的表演，那抹弧度加深，少年般懒散的嗓音带着宠溺的调侃：“哦？信。” 语气是“你继续演，我看着”的纵容。

凉子夜、黎明：“……” (灵体呆滞)

弹幕：

—(哈哈哈哈！凌神你堕落了！)

—(这宠溺！这双标！说好的冰山呢？！)

—(温芷小姐姐：拿捏.jpg)

两人对视一眼，黎明提剑上前，然后恭敬奉上双剑。

一柄通体漆黑，剑身狭长，仿佛由最深邃的夜空熔铸而成。

剑身周围，隐约有扭曲哀嚎的怨灵虚影盘旋，无声诉说着不详。

另一柄则通体莹白，宛如万载寒冰雕琢。

剑身散发着肉眼可见的淡淡霜雾，寒气四溢，所经之处空气凝结出细小的冰晶。

寒气侵蚀着下方的地板，蔓延开细密的霜花。

“此双剑伴我百年，蕴含我部分鬼将之力。黑剑主杀伐吞噬，白剑主冰封净化，造型独特，威力尚可，或能助少爷小姐一臂之力。” 黎明恭敬道。

温芷的目光立刻被那柄冰晶般的白剑吸引。

她伸出手，指尖还未触及，一股温和的凉意便主动缠绕上来，竟不觉得刺骨，她握住剑柄，入手微凉，却奇异地感到一丝亲近。

“它有名字吗？” 温芷问。

“请小姐赐名。” 黎明垂首。

温芷凝视着剑身流淌的冰华，沉吟片刻：“濯清涟而不妖，冰心玉骨，就叫‘青莲’吧。”

话音落，白剑“青莲”剑身微震，发出一声清越的嗡鸣，冰蓝光华大盛，仿佛在回应这个名字。

凌煜的目光扫过那柄散发着不祥与强大气息的黑剑，几乎未做思考，随口道：“龙渊。”

黑剑“龙渊”仿佛沉睡的凶兽被唤醒，剑身幽光暴涨，一声低沉威严的龙吟隐隐响起，盘旋的怨灵虚影瞬间凝实了一分，旋即又归于沉寂。

温芷满意地点点头，手指拂过“青莲”冰冷的剑身，看向黎明，“以后，你便附于这‘青莲’之中吧。”

凌煜闻言，想都没想，头也不转地对旁边的凉子夜命令道：“你也是。附剑。可听到了？”

凉子夜看着自家少爷那不容置疑的侧脸，又看看黎明，非常识时务地、飞快地点头：“听到了，听到了！少爷！” 动作麻利得仿佛怕慢了一秒就会被塞进剑里。

弹幕：

—(噗——！凌神这抄作业的速度！)

—(凉子夜：从心？不！这是对少爷命令的绝对服从！)

—(高情商：执行力MAX；低情商：怂得飞快！)

—(笑不活了！前一秒还深情男主，下一秒秒变小跟班！)

—(温芷起名好雅！青莲！凌神起名…龙渊…嗯，很霸气（敷衍）)

—(这画面太魔幻了！地狱副本里大佬现场分发神器？)

“噗嗤…” 温芷看着凉子夜那副“我超听话”的样子，再对比凌煜那副理所当然的霸道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眉眼弯弯，如同月牙，“凌煜，你怎么这么幼稚啊？连这个都要学我？”

“幼稚？” 凌煜的表情瞬间带上了一丝真实的疑惑，眉头微蹙，一双深邃的眸子紧紧锁住温芷带笑的脸，仿佛这是个需要严肃论证的问题。

他转头，目光如电般射向凉子夜：“子夜。我，幼稚吗？”

凉子夜只觉得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额头上瞬间渗出密密麻麻的冷汗，他腰板挺得笔直，声音洪亮：“不不不！少爷您运筹帷幄，深谋远虑！一点都不幼稚！” 求生欲拉满。

温芷却不依不饶，歪着头，笑吟吟地看向凉子夜，幽幽补刀：“他~真~的~不~幼~稚~吗~？”

凉子夜：“……” 灵体都快被冷汗浸透了。谢谢，压力更大了，想回剑里静一静。

弹幕：

—(哈哈哈哈！凉子夜：我太难了！我承受了这个位置不该有的压力！)

—(温芷：迫害子夜，其乐无穷~)

—(温芷好坏！故意逗子夜！)

—(凌神这认真的疑惑脸…反差萌爆了！)

—(唯有CP锁死！一个霸道一个狡黠！天生一对！)

—(温芷小姐姐冲上新人榜第一了！这波操作圈粉无数！)

这么一闹，客厅里紧绷压抑的气氛似乎也消散了不少。

温芷轻轻打了个哈欠，眼角沁出一点生理性的泪花，（这次倒有几分真）她无奈地摊手，“五点啦，饿扁了。凑合吃点心垫垫。”

她抱着“青莲”，极其自然地从凌煜腿上滑下。

她抱着剑走向卧室，回头懒懒道：“困了，小眯会儿。你自便~”

凌煜只回了一个单音：“嗯。” 目光却如影随形。

门关上。

凌煜依旧坐在沙发上，血月在他的侧脸上投下浓重阴影。

指尖无意识地、反复摩

挲着那枚玫瑰金戒指，光滑的戒面映着他深不见底的眼眸。

刚才那失控的怒意，被她轻易化解的窘迫，以及此刻心中翻腾的、陌生而汹涌的探究欲…都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烦躁和…失控。

他霍然起身，走到窗边，背对着卧室的方向。

粘稠的血月光无法温暖他冰冷的背影，他抬手，指间不知何时夹着一支细长的、在这个时代显得格格不入的旧式香烟。

幽蓝的火苗在指尖跳跃，点燃烟卷。

他深吸一口，辛辣的烟雾涌入肺腑，随之就是污染者减少的提示，却压不住心头那丝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异样感觉，以及更深处的、连他自己都不愿深究的悸动。烟雾缭绕中，他冷硬的侧脸轮廓显得愈发深邃莫测。

卧室门内，温芷躺在床上，她脸上那抹慵懒的笑意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冷静与锐利。指尖轻抚过眉心契约烙印的位置，感受着与黎明灵魂相连的微弱波动，再回想刚才凌煜那一瞬间的错愕、手臂的僵硬。

她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冰冷的、运筹帷幄的弧度。

“凌煜……” 她无声地念出这个名字，眼底闪过洞悉一切的光芒，“你藏得再深……这特别，也露馅了呢。”

开局的第一步险棋，她赌赢了。而这场与大佬的博弈，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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