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宋予第一人称视角)
沐浴后从浴池翩然而来,身上还萦绕着丝丝水汽,乌发在烛光下犹如黑夜中的精灵。
发梢滴落的水珠宛如颗颗璀璨的明珠,闪烁着灵动的光芒。
而那边,杨柳青被蒙着眼睛,身子微微颤抖,仿佛秋风中的落叶,脆弱得让人不禁心生怜悯。
我连忙伸手将蒙着杨柳青眼睛的帕子取下。
瞬间,我瞳孔骤然一缩。
只见杨柳青双目血红,宛如染了烈火,而那嘴唇却苍白如月光下的霜,与眼眸形成鲜明对比,这反差强烈的样子,让我心中瞬间乱成了一团麻。
我原本还盘算着借着亲近些来套个近乎,哪晓得现在这局面,让我不知该如何收场。
现在颇有些不敢直视眼前这人。
此时的杨柳青,穿着一身格外暴露的衣裳。
那轻薄的衣料贴合在身上,仿佛随时都会随风而起,若隐若现地露出几分不该让人窥见的肌肤。
心中暗自想着:差点忘了面前这少年君王乃是出了名的断袖!
这景华宫说好听点是暴君休息的地方,难听点就是用来……
( 杨柳青第一人称视角)
黑暗像一口深井,连呼吸都被压得发沉。
蒙眼的帕子是绸的,却粗糙得像砂纸,磨得眼皮生疼。
我数着自己的心跳——一、二、三……数到第七十一下时,耳边终于听见了第二道呼吸。
轻,却带着水汽,像刚出浴的人。
:“……陛下?”
我试探着开口,声音卡在喉咙里,几乎不像自己的。
没有回应,只有衣料摩挲的窸窣声。
那声音靠得很近,近到能闻到龙涎香混着皂角的味道。
我忽然想起三年前第一次随先帝秋猎,陛下还是太子,站在高台上受百官朝拜,衣摆上的龙纹被风吹得像要腾空而起。
那时我跪在台下,隔着人山人海,觉得那道影子是这辈子都触不到的天。
现在这天却离我只有半步,却更冷了。
指尖碰到衣角时,我猛地缩回手——不是害怕,是烫。
像被火燎过,又像被冰裹住。
我听见自己牙关打颤的声音,在黑暗里脆得吓人。
宋予:“怕什么?”
他的声音终于落下,低低的,带着水汽未散的哑。
不是质问,倒像……哄人。
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
怕什么?
怕您像传闻里那样,把不听话的侍卫剥光了扔进兽苑?
怕您明日醒来嫌我晦气?
还是怕……怕此刻自己竟生出一丝不该有的妄念。
——想攥住这片衣角,哪怕天亮就被砍了手?
黑暗里,忽然有指尖碰到我手腕。
不是命令,只是轻轻一点,像试探,又像安抚。
我僵着没动,那指尖便顺着腕骨往上,划过凸起的青筋,最后停在我攥得死紧的拳头上。
宋予 :“松开。”
这次带着笑,像在逗弄炸毛的猫。
我下意识松了力道,才发觉掌心早被指甲掐得血肉模糊。
那指尖沾了我的血,却不见嫌弃,反而用拇指慢慢摩挲过伤口,动作轻得发痒。
:“杨柳青,”
陛下喊我名字,第一次没有隔着金阶玉阶。
:“你怕朕?”
我喉头滚动,竟脱口而出。
:“臣怕的是……天亮。”
怕灯一亮,您就又是那个喜怒无常的暴君。
怕这半步的距离,又变回万丈深渊。
怕我自己……会恨您。
黑暗里忽然响起极轻的笑声,像雪落在铜炉上,一触即化。
下一瞬,蒙眼的帕子被抽走——不是粗暴的扯,而是慢条斯理的解,像在拆一份礼物。
烛光猛地刺进来,我下意识闭眼,再睁开时,正对上一双含着水雾的眼。
陛下散着发,寝衣领口半敞,锁骨处还沾着没擦干的水珠。
可那眼神却清亮得吓人,没有醉意,没有欲念。
只有……困惑。
:“朕只是想让你搬来景华宫当值,”
他歪了歪头,发梢扫过我鼻尖,
:“你在怕什么?”
我愣住了。
原来……不是侍寝?
那套衣裳、那方帕子、这一路沉默——全是误会?
陛下忽然凑近,鼻尖几乎抵着我的,声音压得极低。
:“还是说,你以为朕要……”
尾音拖得暧昧,却带着明显的调笑。
轰的一声,血全涌上耳根。
我踉跄着后退半步,膝盖撞上脚踏,疼得倒抽气,却听见他笑得更大声了。
:“傻子。”
他转身往榻边走,衣摆扫过我的手背,像片羽毛。
: “外间有软榻,自己找被子。”
:“明日卯时,陪朕去城南——穿你的暗卫服,别又胡思乱想。”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从柜子里抱出一床锦被扔过来,动作随意得像在丢一块石头。
锦被落在怀里,带着龙涎香和阳光晒过的味道。
忽然就想起三年前秋猎,他也是这样随手把披风丢给冻得发抖的我,说。
:“穿着,别冻死了没人给朕牵马。”
那时我跪谢恩,披风在猎场被马蹄踩烂。
现在这床被子,我却想……
想让它好好的,盖到天亮。
(接宋予第一人称视角)
屏风外传来极轻的响动,像猫踩过地毯。
我翻了个身,隔着纱帐看见杨柳青抱膝坐在软榻上,背挺得笔直,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一直长到我的枕畔。
:“睡不着?”我问。
影子僵了一下,半晌才闷闷地。
:“嗯”了一声。
我叹了口气,掀开帐子。
:“过来。”
他像被火烫了似的弹起来。
:“臣、臣不敢——”
:“让你过来就过来,”我拍了拍床沿。
:“朕保证不碰你,行了吧?”
影子犹豫片刻,终于挪过来,隔着一臂的距离坐下。
我借着月光看他,发现这人耳根还红着,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颤动的阴翳。
:“杨柳青,”我忽然开口,
:“你今年多大?”
他 : “二十四。”
:“跟了朕几年?”
他 :“四年零四个月。”
我笑了。
:“原来比朕还久。”
他猛地抬头,眼里写满。
:“这怎么可能 ”
——是了,暴君十七岁登基,我穿来时这具身体才十九岁。
在他眼里,我仍是那个喜怒无常的少年帝王。
:“睡吧”
我往内侧挪了挪,给他让出半张床。
:“明日还要早起。”
他瞪大眼:“陛下——”
:“闭嘴,”
我闭眼装凶:“再啰嗦就把你扔出去。”
窸窣声后,身侧微微下陷。
过了很久,久到我快睡着时,听见极轻的一声。
:“……谢陛下。”
我没睁眼,只伸手把被子往他那边扯了扯。
黑暗里,指尖碰到他的指尖,一触即分。
像两片雪,悄悄融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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