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山河同悲契约现

星图光束如牢笼将三人钉在虚空，裴砚宁的锁骨金属骨突然与穹顶星图产生共鸣，细密的电流顺着脊椎窜上后颈。她看见萧景珩残肢关节渗出的蓝血竟与司主心口窟窿喷涌的液体同源，在光带中交织成诡异的DNA螺旋。

"你以为这是毒？"司主撕开衣襟露出缺失的右耳垂，玉珠缺口突然投射出微型浑天仪。废后诏书上的血字被放大成"山河同悲"全文，褪色朱砂下藏着的血书小字清晰可辨——"萧景珩以心换命"的条款旁，赫然盖着她父亲二十年前的私印。

萧景珩完好的左手突然痉挛，指节发白地攥紧诏书。机械残肢不受控制地刺向裴砚宁咽喉，却在触及肌肤时用关节突起敲出三短一长的摩斯密码。这个节奏让裴砚宁瞳孔骤缩，大婚夜合卺酒转杯第三圈时，萧景珩曾用杯底在她掌心画过相同符号。

司主发出夜枭般的尖笑，心口窟窿里的齿轮突然加速旋转。"三百个日夜听着爱人被齿轮啃噬经络，滋味如何？"她指尖金线突然勒进萧景珩脖颈，"当年地窖里这傻子为你挡扳指时，心脏就被翡翠毒沁透了！"

穹顶星图突然坍缩成翡翠扳指形状，投影里浮现出婴儿时期的裴砚宁被植入金属骨的画面。萧景珩残肢应声调转方向，机械关节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却精准贯穿司主右肩——正是二十年前翡翠扳指刺穿他的位置。

"你每夜听见的心跳慢..."裴砚宁突然抓住司主心口裸露的齿轮，铜锈混着血沫溅在睫毛上，"是他在用残存意识控制齿轮转速。"金属骨完全没入雕像的刹那，她看清契约背面还有一行小字——"若受契者动情，朱砂转血"。

司主的表情突然凝固。她缺失耳垂的位置浮现出微型浑天仪全貌，火星归位的咔嗒声响彻地宫。萧景珩残肢应声碎裂，暴露的核心部件正是缺失火星的青铜仪。蓝血突然倒流，顺着光带注入裴砚宁的金属骨。

"三年前合卺酒里掺的是解药。"萧景珩的声音直接震响在她颅骨内，残肢最后一块零件脱落，露出壁刻着的稚拙字迹——十五岁的少年用匕首在机械内壳刻了"宁宁别"。裴砚宁突然想起昨夜他搂着自己时，心跳声在第三下特别重。

司主发出少女般的尖叫，心口窟窿喷出的蓝血带着槐花香气。当最后一块翡翠碎片嵌入浑天仪，穹顶星图突然具象化成二十年前地窖的场景。裴砚宁看见记忆里缺失的片段——妇人右耳的玉珠是被年幼的萧景珩扯落的，而自己锁骨下的金属骨，正是用那枚玉珠熔铸的。

萧景珩用仅剩的左手接住坠落的诏书，血染的"山河同悲"四字正在褪色。裴砚宁突然按住他心口，掌下传来齿轮强行逆转的震动。司主瘫倒在星图中央，缺失耳垂的位置慢慢浮现出火星归位后的完整浑天仪投影。

"数到三。"裴砚宁将额头抵住萧景珩渗血的肩窝，金属骨与青铜仪发出共鸣的嗡鸣。司主最后挣扎着去抓散落的金线，却被突然活化的星图光束钉在原地。翡翠扳指形状的光纹在地面蔓延，逐渐勾勒出二十年前地窖的完整轮廓。

萧景珩残肢的最后一截零件突然弹起，精准嵌入裴砚宁锁骨金属骨的凹槽。她听见三百个齿轮同时停转的寂静，接着是真正的心跳声——缓慢却有力，像少年时他隔着纱布按在她手背上的温度。司主的身影在星图中渐渐透明，露出原本的少女形貌。

"你父亲没告诉你..."即将消散的司主突然用本音说道，"金属骨里熔着两滴心头血。"裴砚宁感到锁骨深处传来灼热，烫得她不得不松开按在萧景珩心口的手。图光束突然收束成线，将三人强行拉入记忆漩涡的中心。

二十年前的地窖场景完整重现，裴砚宁看见妇人右耳的玉珠是被萧景珩生生扯落的。而更令人震惊的是，那枚滚落的玉珠在半空就被年幼的自己接住，本能地进了渗血的锁骨伤口。记忆里的翡翠扳指突然调转方向，刺穿了妇人的右肩。

现实中的浑天仪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火星归位的青铜仪完全展开。裴砚宁锁骨下的金属骨突然浮出皮肤表面，显露出内里封存的画面——十五岁的萧景珩跪在司天监密室里，任由工匠将三百个齿轮装入胸腔。他咬着染血的纱布，眼睛始终望着墙上婴儿的画像。

"现在明白了吗？"司主彻底消散前，指尖金线突然缠住裴砚宁的手腕，"他心跳慢的那拍，是在对抗齿轮噬心的本能。"星图光束突然全部熄灭，地宫陷入绝对的黑暗。裴砚宁感到有温热的液体滴在手背——不是血，是萧景珩终于落下的泪。

黑暗中传来金属零件散落的声响，接着是重物倒地的闷响。裴砚宁循着血腥味摸去，指尖触到的不再是冰冷的机械，而是温热皮肤下微弱但稳定的跳动。她的金属骨突然发出莹蓝微光，照亮萧景珩惨白的脸——他嘴角带血，却扬起真实的笑意。

"第三下..."他艰难地抬起完好的左手，指节上还缠着当年包扎时的纱布残片。裴砚抓住那只手按在自己锁骨上，金属骨与血肉共鸣的震颤中，她终于听清那异常心跳的真相——每三下就有的重音，是机械心脏在模仿人类情感的笨拙尝试。

地宫深处传来砖石挪动的轰响，一线天光从穹顶裂缝漏下。萧景珩的瞳孔在光线中微微收缩，残肢断裂处不再蓝血，而是正常的鲜红。裴砚宁扯下袖口布料按在他肩上，发现伤口竟与二十年前地窖里的一模一样。

"当年你父亲给我的契约..."萧景珩突然咳嗽起来，血沫溅在裴砚宁手背，"有两份。"金属骨发出的蓝光突然增强，照亮了角落里的青铜仪——原本缺失火星的位置，此刻嵌着一枚带血的玉珠。裴砚宁认出那是司主耳垂上缺失的装饰。

天光越来越亮，照出满地翡翠碎片的诡异排列。那些碎片不知何时组成了完整的浑天仪图案，中央火星位置正对着萧景珩的心口。裴砚宁突然扯开他的衣襟，本该是机械心脏的位置，此刻浮现出淡蓝色的"山河同悲"纹路。

"你心跳慢的那拍..."她将耳朵贴上去，听到三百个齿轮静止后的空腔回音，"是在数这个？"萧景珩的指尖在她后颈画了个圈，正是合卺酒转杯时的轨迹。地宫突然再次震动，穹顶裂缝扩大的瞬间，裴砚宁看见自己的金属骨投影在星图上——那分明是微型浑天仪的构造。

萧景珩突然翻身将她护在身下，用背部挡住坠落的砖石。这个姿势让裴砚宁看清他后心露出的机械结构——三百个齿轮中央，嵌着半枚带牙印的玉珠。天光彻底照亮地宫的刹那，她听见二十年前婴儿的哭声与自己此刻的喘息重叠。

"第三声心跳..."萧景珩的声音混着血沫涌出喉咙，完好的左手死死扣住她的五指。裴砚宁在刺目阳光中闭上眼，锁骨金属骨突然自动脱落，带着血肉嵌入浑天仪火星空缺的位置。槐花香气爆炸般充满地宫时，她听见三百个齿轮重新启动的声响——这次是完整的心跳节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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