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道里的湿气凝结成水珠,顺着裴砚宁的鬓角滑落。她将渗血的手指从砖墙上收回,血珠滴在青苔覆盖的台阶上,立刻被吸收得影无踪。身后萧景珩的声比平时重三分——龙袍下的绷带早已被血浸透,每走一步都在石板上暗色印记。
"这苔藓不对劲。"裴砚宁突然停下。指尖残留的血迹在黑暗中泛着诡异的青绿色荧光,照亮了前方三寸之地。那些发光纹路顺着砖缝蔓延,逐渐勾勒出与两人锁骨龙纹相似的图腾。
萧景珩的掌心突然贴上她后背。滚烫的温度透过衣料传来,锁骨处的龙纹像被烙铁灼烧般剧痛。"别碰墙。"他声音里压着痛楚,另一只手拔出佩剑挑开前方蛛网,"永和七年的工部记载,这种荧苔用苗疆尸油培育。"
拐角处传来金属碰撞的清脆声响。裴砚宁反手按住腰间软剑,剑刃出鞘时带起的风拂动了地上积尘。尘雾散去后,一扇腐朽的樟木门歪斜在甬道尽头,门环上缠绕的锁链早已锈成暗红色。
"父亲从不在别院设防。"她的指甲掐进掌心。旧伤裂开渗出的血滴在锁链上,锈迹竟如活物般退去,露出底下崭新的青铜锁芯。锁芯中央的凹槽,恰好与她锁骨龙纹的形状吻合。
萧景珩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口黑血溅在门板上。血珠顺着木纹游走,自动填满了门环上缺失的苗文咒符。"看来丞相大人..."他抹去嘴角血迹眼底泛起讥诮的冷光,"连亲女儿都防着。"
木门在无声中洞开。霉味混着火药味扑面而来,裴砚宁的绣鞋刚踏入门槛就陷入某种粘稠的液体。借着龙纹微光,她看清满地都是打翻的鲛人油——这种价比黄金的助燃剂,此刻正浸泡着数以千计的淬毒弩箭。
"秋猎那次的箭。"萧景珩的剑尖挑起一支箭簇。蓝的毒液在剑身上流淌,与他心口龙纹泛起的青黑色如出一辙。墙角玄铁箱突然发出"咔嗒"轻响,箱盖自动弹开,露出里面叠得整整齐齐的龙纹铠甲。
裴砚宁抓住铠甲护心镜的手指微微发抖。镜面内侧刻着的小字"阿宁"还带着少女时的稚拙笔迹——这是她及笄礼时父亲亲手所赠。"不可能..."铠甲领口缀着的青铜铃铛突然无风自动,清脆的铃声里,整面墙的武器架同时翻转,露出后面藏着的密函架。
萧景珩的身影晃了晃。他扶住墙面的手在石砖上留下五道血痕,龙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由青转黑。"三更天了。"他苦笑着看向密室顶部的铜漏,那上面"永和七年"的铭文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蛊毒发作的时辰。"
密函架突然弹出一卷鲛绡。展开的刹那,裴砚宁看清了父亲与叛军首领的盟书,朱砂印章旁赫然是她的生辰八字——用作血祭的祭品八字。萧景珩突然扑过来将她按倒在地,三支毒弩箭擦着发髻钉入身后梁柱。
"祭台!"他嘶声喊道。密室中央的青铜台正在龟裂,缝隙中渗出与龙纹同源的暗金色液体。裴砚宁割开手腕将血洒向祭台,血珠悬空凝成先帝御笔的"同归"二字,而萧景珩心口的龙纹已经黑得发紫。
青铜台完全碎裂的轰鸣声中无数毒箭从四面八方射来。萧景珩翻身将她护在身下,后背撞上翻倒的玄铁箱。箱底露出的羊皮卷上,清晰绘着这处"别院"的真实构造——双人葬墓的剖面图。
"原来如此..."萧景珩咳出的黑血滴在羊皮卷上,永和七年的日期旁浮现出先帝朱批:"太子大婚日,双棺入殓时"。他染血突然扣紧裴砚宁的手腕,将她掌心按在自己心口龙纹上,"现在你信了?从合婚庚帖开始..."
地底突然传来机关转动的巨响。祭台碎片悬浮成新的星图,毒箭在距离他们三尺处凝滞。裴砚宁的步摇不知何时已化作三尺青锋,剑身缠绕的血色符文与萧景珩心口龙纹同时亮起刺目金光。
"北门地道确实通向你父亲的别院。"萧景珩的嘴唇因剧痛泛白,却勾起近乎温柔的笑,"只不过这别院,是先帝为我们造的活人墓。"他忽然扯开衣襟,心口"同舟"二字下方,缓缓浮现出裴砚宁刚刚血祭写就的"共济"。
密室的东墙轰然倒塌。月光透过裂缝照进来,映出外面层层叠叠的叛军尸首——他们脖颈处都插着与秋猎毒箭同源的弩箭。裴砚宁的剑尖挑起最近一具尸体腰牌,上面沾着丞相府的印泥。
萧景珩突然剧烈抽搐起来。他心口的龙纹正在吞噬那些黑气,每吞噬一分,祭台悬浮的碎片就重组一部分。当最后一丝黑气被吞尽,完全复原的青铜台上浮现出完整的苗疆地图,图中圣泉的位置闪着与龙纹相同的金光。
"攻城弩..."裴砚宁的警告被破空声打断。萧景珩却比她更快,染血的龙袍广袖卷起祭台碎片,弩箭及身前凝成屏障。碎片碰撞发出的清越声响里,她听见他带着笑意的气音:"夫人这次,总该信为夫了?"
屏障外的毒箭突然调转方向。裴砚宁看着自己腕间血珠自动飞向地图上的圣泉标记,而萧景珩心"共济"二字正源源不断吸收祭台金光。当第一缕晨光透过墓室裂缝照进来时,那些悬浮的毒箭齐齐炸成齑粉,露出后面被钉在墙上的——穿着丞相府侍卫服的尸体。
萧景珩的手指突然插入她指缝。两人交握的手按上青铜台最后完好的部分,台面立刻浮现出完整的血契条文。裴砚宁看清了被先帝朱砂掩盖的第三条:"若祭者心意相通,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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