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朝堂首秀

寅时刚过，紫禁城浸在深冬墨蓝夜色。乾清宫巨门“嘎吱”沉重开启，灯火通明。丹墀下，禽兽补子朝服百官按品级肃立多时。寒风刺骨卷袍袖，无人敢动，气氛凝重如冰湖。所有目光似有若无瞟向高悬空龙椅。无声紧张弥漫——陛下大病初愈首次大朝会。

王承恩尖细“陛下驾到——”划破死寂。

朱小明（崇祯）由两小太监搀扶（腿尚软），穿十二章衮服戴沉重冕旒，一步一顿屏风后出。冕旒玉珠晃眼轻碰，视线受阻。他努力挺直腰板（社畜腰肌抗议），步伐强作“龙行虎步”，效果介于镇定与腿软间。

坐上硬邦邦龙椅（下藏自制软垫），目光扫过黑压压低眉臣子。比千人大会汇报紧张百倍！深吸气，回忆王承恩临阵磨枪流程，模仿剧皇帝平稳开口：“众…众卿平身。”

“谢陛下！”整齐嗡声起，百官立。无数目光聚焦，好奇审视忧虑…甚至丝幸灾乐祸。朱小明觉如动物园新猴。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王承恩唱喏。

短暂沉默，仙鹤补子须发皆白老臣出列，首辅温体仁。持象牙笏板躬身，声沉稳洪亮：“臣，内阁首辅温体仁，有本启奏。”

来了！朱小明心凛，坐直。

温体仁未直提陕西，先奏常规政务：某官升迁、某河工进展、祭祀筹备…语速缓措辞谨，引经据典滴水不漏，庙堂庄重。

朱小明耐性听。前几分尚可，努力解文绉词汇。但“伏惟”、“仰赖圣德”、“泽被苍生”套话脑中打转，催眠如大学哲学课。冕旒玉珠晃眼，龙椅软垫也硌。他悄悄挪臀换舒服（不庄重）姿势，眼皮打架。

温体仁声似遥：

“…此皆仰赖陛下…励精图治，宵衣旰食…臣等感佩，唯…唯…”终切入正题，语速沉缓，“唯陕西巡抚张尔忠八百里加急奏报，秦中大旱赤地千里，饿殍塞途流民日众，聚啸山林渐夥，如痈疽恐燎原。前番请赈疏已蒙御览。臣等夙夜忧思，深感…”

“停！”突兀声打断温体仁抑扬陈词。

大殿瞬间落针可闻！

众愕然抬头望龙椅。见年轻皇帝皱眉，脸显不耐，一手无意识挥如驱蝇。

“温…爱卿，”朱小明努力声“威严”更像抱怨，“你说多，朕听明一事：陕西闹灾严重，流民要造反了。对？”顿，目光扫目瞪口呆群臣，抛灵魂拷问：“那‘重点’呢？朕上次朱批让‘说重点’，你们议几天，重点何？灾情多严重？死多少人？流民多少？聚哪儿？领头谁？最关键的——你们‘想办法’想的办法呢？钱粮哪来？怎运？谁负责？多久到？”

语速不快，但每问如小锤敲温体仁与诸臣心坎。无引典无华辞，甚词直白（“造反”、“死多少人”），直指核心，粗暴撕所有铺垫修饰。

温体仁老脸红白，城府深也被此无礼打断连珠诘问弄语塞。备好“感佩圣德”、“忧心如焚”铺垫，在“说重点”下显苍白多余。

“陛…陛下…”温体仁深吸气压心绪，图挽回，“臣正要详陈…”

“直接说！”朱小明打断，身微前倾盯温体仁，“别绕弯！朕要听数字！听办法！听结果！像…像你们平时向上峰汇报，列一二三四五出来！”差点脱“像做PPT”。

大殿压抑吸气声。向上峰汇报？一二三四五？皇帝当自己工部主事上官？

温体仁额渗细汗。身后户部尚书傅冠知躲不过，硬头皮出列声干涩：“启…禀陛下…据张巡抚急报，受灾州县三十二，流离失所者…恐数十万众…聚商洛山中者，探报约…万余，为首名唤…王二？…钱粮…户部库银仅余…八万七千余两，杯水车薪…办法…臣等…竭力筹措，或劝富户捐输，或暂挪他省漕粮…”声越小底气越不足。

“八万七千两？几十万灾民？”朱小明声陡高，充难以置信近荒谬愤怒，“这钱够干甚？买馒头不够一人一个吧？！劝捐？挪漕粮？要多久？！等你们‘筹’到，流民打京城脚下了？！”

猛拍龙椅扶手（拍完悔手疼），“听着！朕不管你们用何法！三天！只给三天！户部、内阁、张巡抚！三天内，拿立刻执行救命章程！要具体！要落地！钱粮怎来？怎分？怎运？谁负责？出岔找谁算账？白纸黑字写清！别整虚的！”

喘气环视鸦雀朝堂，看震惊茫然惶恐脸，补充一句，带社畜布置任务“体贴”与不容置疑：

“还有，以后奏事，按此来！先说结论，再说理由，最后提要求！废话少说！朕…时间宝贵！”

“三天期限”与“废话少说”如两记惊雷炸响奉天殿，余音回荡。

王承恩立御阶旁，觉眼前阵阵发黑。完了，捅破天！三天？具体章程？万岁爷逼死阁老尚书？

温体仁脸灰败身微晃。傅冠面如死灰摇摇欲坠。他臣噤若寒蝉。朝堂陷死寂冰封。

朱小明看下死寂如丧考妣臣子，社畜翻身“甲方”爽快感瞬被巨大空虚更深焦虑取代。知己逼太急手段太糙或适反。但…有选吗？历史绞索寸寸收紧。

三天…地狱考题，这帮惯打太极老官僚，真能交合格答卷？或…掀更大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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