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商贾献策

户部衙门口“首辅尚书坐衙”的荒诞大戏持续发酵。温体仁与傅冠如抽魂木偶，枯坐马扎，承受烈日与目光的凌迟。傅冠无声呜咽，温体仁闭目僵坐，脊背挺直却透着悲壮。

围观百姓议论哄笑，嗡嗡作响，甚至有闲汉下注赌他们何时晕倒。衙役番子紧张维持秩序，空气弥漫着诡异的兴奋。

就在乱局几近凝固时，人群外围骚动。一顶华贵青呢小轿在家仆护卫下艰难分开人群，停在警戒线外。

轿帘掀开，走下一位身着宝蓝绸缎、面团团富态的五十岁中年人——正是富可敌国、人称“李半城”的巨贾李万财！他脸上堆着商人惯有的和气笑容，眼底却藏着精明与紧张。

李万财的现身瞬间吸走所有目光。这位深居简出的巨贾，此刻想干什么？

在众人惊疑注视下，李万财整肃衣冠，竟在温、傅二人面前几步处，“扑通”一声直挺挺跪下！

“草民李万财！叩见温阁老！叩见傅尚书！” 洪亮声音压过喧嚣。

这一跪，石破天惊！

喧闹骤停，落针可闻。所有人都瞪圆了眼。富商跪官本寻常，但跪在众目睽睽下、跪在“戴枷示众”的重臣前，意味截然不同！温体仁猛地睁眼，浑浊眸中闪过错愕与警惕。傅冠也茫然抬头。

李万财不顾尘土，额头重重叩地：“草民虽卑贱，然闻圣天子仁德，心系黎庶！今秦中父老蒙难，陛下忧心，阁老、尚书焦劳，草民五内俱焚！愿效犬马，为君父分忧，为灾民解困！”

他稍顿，在死寂中抛出石破天惊之语：

“草民李万财，愿献家财，认购朝廷‘分期赈灾’之策！”

“‘认购分期’？！”人群哗然！认购？如同买卖货物？

李万财不顾议论，朗声道：“陛下所批章程，分期三期，钱粮数目草民已详阅！草民愿认购第一期全部缺口！户部库银三万两，草民认两万两！京通仓陈粮两万石，草民认一万石！第一期其余钱粮，草民亦愿尽力填补！”

他声音铿锵：“草民更愿认购第二、三期部分钱粮！只求朝廷一事：陕地灾后清丈抛荒无主之地，草民愿按市价分期认购其中部分，以作补偿！此乃赤诚之心，万望阁老、尚书转呈天听！”

轰——！

人群彻底炸锅！

“认购？！他把赈灾当买卖做？！”

“分期买地？！李半城胆大包天！”

“两万两！一万石！好大手笔！”

“这法子…好像…有点门道？荒地也是荒着…”

“哼！与民争利！趁火打劫！”

温体仁与傅冠彻底懵了！温体仁老谋深算，也被这“认购分期”、“分期买地”砸得头晕眼花！这远超数十年宦海认知！商人竟敢明码与国家交易？！闻所未闻！

但震惊之余，一个念头如闪电劈入温体仁脑海：钱粮！此人能立刻拿出真金白银！解燃眉之急！救官位！甚至救命！

傅冠如抓救命稻草，死盯李万财，嘴唇哆嗦。

番子头目知事重大，急遣人飞马入宫报信。

消息比马更快飞入紫禁城。王承恩连滚爬爬冲进暖阁，上气不接下气：“万岁爷！李…李半城跪衙…认购分期！”

正焦躁踱步的朱小明猛地停住，脸色精彩变幻——错愕、难以置信、荒诞，最终化为混杂着震惊、愤怒与一丝…诡异亮光的复杂神色。

“认…认购？！”朱小明声调都变了，一把抓住王承恩，“他…他把赈灾章程当什么了？当楼盘开售吗？！还分期买地？！这李半城吃了熊心豹子胆？！”

他气得团团转，皇帝尊严似遭铜臭挑衅！但心底深处，被逼入绝境的灵魂却不受控地冒出一个危险又诱人的念头：钱…粮…好像真有门了？尽管方式荒诞至极！

“王承恩！”朱小明猛地站定，眼中迸出近乎疯狂的光，“给朕…把李半城！还有户部门口那两个老废物！一起…押进宫来！立刻！马上！朕倒要看看，这‘认购分期’的大戏怎么唱！”

朕的江山有点潮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