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按揭买地

乾清宫暖阁，空气凝滞如铅。

朱小明高踞御座，面色阴沉似铁。下首，温体仁、傅冠形容狼狈，官袍沾尘，目光死死锁着跪在中央的微胖身影——京城巨贾李万财。

李万财额头紧贴冰凉金砖，汗浸宝蓝绸直裰，龙涎香的馥郁只令他窒息。直面天威，方知何为伴君如伴虎。

“李万财，”朱小明声音不高，却寒如冰碴，“抬起头来。”

李万财战栗抬头，目光只敢及龙袍下摆。

“说说，”朱小明身体前倾，目光如刀，“‘认购分期’、‘分期买地’，打的什么主意？把赈灾国策当买卖做？趁火打劫？！好大胆子！”

最后几字如惊雷！李万财魂飞魄散，砰砰叩头：“陛下息怒！草民绝无此心！只为解君父之忧，救黎民水火！苍天可鉴啊！”

“赤诚？”朱小明冷笑，指向温、傅二人，“让他们评理！你认购钱粮，就要买灾后荒地！不是趁人之危？不是与民争利？！”

温体仁欲言又止，想到唾手可得的救命钱粮，话咽了回去。傅冠眼神闪烁，愤怒与渴望交织。

“陛下！草民冤枉！”李万财豁出去了，声音拔高，“陕地灾后必多无主抛荒地！若不处置，或被豪强侵占，或继续荒芜！草民认购钱粮，是倾家助朝廷解燃眉之急！所求之地，必是偏远贫瘠需垦复之荒地！草民按市价‘分期’购买，钱款可充后续赈济！此乃变死地为活财啊陛下！”

他眼中闪着精明与狂热：“且非白要！草民先出真金白银！购地亦是分期！若朝廷觉不妥或灾民需地，可优先收回！草民所求，不过一个…一个…”他卡住，难言“保障”之意。

朱小明阴沉听着，怒火渐被荒诞熟悉感取代。分期付款？购荒地？钱粮先行？土地后付？这…这…

他猛拍御案！

“这不就是‘按揭’吗？！”朱小明脱口而出，荒谬中带着兴奋，“李半城！你把做买卖‘按揭’用到国事上了？！”

“‘按揭’？”李万财懵了。温、傅面面相觑，茫然不解。

朱小明看着三张懵脸，深感无力，但社畜实用主义占了上风。他烦躁挥手：“意思差不多！你出钱粮救急，朝廷用未来可收回的荒地作‘抵押’，分期卖你！对吧？”

李万财如蒙大赦，激动点头：“陛下圣明！正是此意！”

朱小明靠回龙椅，手指敲击扶手，思绪飞转。抛开体面成法，此法…虽荒诞，似真能解燃眉之急？

国库空虚，官僚低效，劝捐无用。李半城等巨富手握海量财富，与其任其埋没或兼并土地，不如…用“按揭买地”绑上战车？让他们心甘情愿掏钱？

风险有：土地兼并、商人坐大…但在几十万灾民濒死造反前，似可暂押后？

一个更大胆、更荒诞、更“现代”的念头疯长。

他目光扫过忐忑的李万财，闪烁的温、傅，嘴角勾起古怪笑意。

“李万财，”朱小明声音平静却决断，“你的‘赤诚’，朕…姑且信了。”

李万财狂喜欲叩谢。

“但是！”朱小明话锋陡转，“格局太小！小家子气！”

在三人惊愕中，他起身至御案，蘸朱砂笔疾书。

“什么认购第一期？分期买地？”他边写边道，带着指点江山的豪气（或破罐破摔的疯狂），“朕要搞，就搞大的！”

笔搁，他拿起墨迹淋漓的纸，对目瞪口呆三人朗声道：

“传旨！即刻设立‘陕地灾后复垦专项钱庄’！户部监管，李万财…及京城有实力、有‘赤诚’之富商，皆可入股！钱庄以‘按揭’形式，向朝廷提供赈灾钱粮！朝廷以陕地灾后确认为无主需复垦之荒地作‘抵押’，按地段肥瘠分等，明码标价！认购者按价‘分期付款’给钱庄，钱庄再将款项用于赈灾安置！利息…”他顿了顿，露资本家式微笑，“按市面通行来，别太黑！具体章程，温体仁、傅冠、李万财，三日内拿出细则！”

暖阁死寂！

温体仁、傅冠眼珠瞪出！钱庄？！按揭？！抵押？！明码标价？！分期付款？！利息？！陛下所言，比李万财离经叛道百倍！如闻天书！

李万财彻底石化！入股钱庄？专做朝廷“按揭”生意？泼天富贵与风险齐至！如坠无法理解的漩涡！

王承恩张口结舌，看着御座上眼神灼灼、判若两人的皇帝：疯了！万岁爷被带偏还是走火入魔了？！这“按揭钱庄”…真能成？！大明的天…怕要捅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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