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晋商魅影

骆养性如激怒猎豹，率精锐锦衣卫缇骑，星夜扑向山西代州崞县。现场焦糊与血腥气未散，地上暗褐痕迹无声控诉着惨烈袭击。

他避开地方官府，直接接管。仵作与勘察老手如精密仪器，不放过任何痕迹：断折兵器、散落箭矢、焚毁粮车残骸、劈裂银箱碎片…纤毫必录。

同时，沈炼在山西撒开大网，锦衣卫暗桩紧盯所有销赃渠道——大银号、地下钱庄、豪奢赌场、背景深厚当铺。

结果令骆养性心沉：

遗留大同镇号衣旗帜，经老匠辨认——仿造！针脚、布料、染料细微差别，坐实“冒充官军”！

袭击者行动迅猛，配合默契（焚粮、劫银），撤退有序。兵器混杂但精良（腰刀、强弩），显是训练有素精锐，非山贼边军，疑为死士或豪商蓄养家丁。

正当骆养性目光投向山西盘根错节的豪商巨贾时，沈炼传来关键突破！

“大人！线索在太原府‘通德隆’银号！”风尘仆仆百户急报，“有伙计认出，几日前，有人用骡车运大批成色极新、官锭形制银锭兑换散银银票！数量…对得上被劫银车！”

“‘通德隆’？背后何人？！”

“回大人！是范家产业！”百户斩钉截铁。

“范家？！”骆养性瞳孔骤缩！晋商八大家之首！范永斗！富可敌国，商路通关内外，与蒙古、后金（清）暧昧不清，山西官场根深蒂固！

“确认？”

“确认！兄弟扮客商，亲见后院偷融官锭！形制成色无误！兑换者中一人，乔装难掩，乃范永斗心腹打手——疤脸刘！”

范永斗！心腹打手！融官银！

线索瞬间串联！冒充官军、精锐死士、精准情报、自家银号销赃…绝非劫道！是内外勾结、直指朝廷赈灾命脉的阴谋！庞然大物范家，赫然幕后！

“周遇吉？押运副使王嘉胤？有消息吗？”

“王嘉胤…死了！”百户声沉，“袭击当晚，自缢于崞县驿馆！但脖颈有细微抓痕淤青，似被人勒死再吊！死前搏斗过！”

“杀人灭口！”骆养性切齿。

“崞县令周遇吉…失踪！”百户困惑凝重，“袭击后彻底消失！家人称其当夜外出‘巡查防务’，再未归！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凭空蒸发！”

王嘉胤灭口！周遇吉失踪！

骆养性脊背生寒。范永斗手段狠辣迅疾！袭击、劫银、销赃、灭口、隐匿关键人物…一气呵成！区区几万两，对范家九牛一毛！图谋更大、更险恶！

联想到范家通敌嫌疑、陕西蔓延的灾情流民、粮银被劫的连锁反应…骆养性警铃大作！这是要借朝廷之手，彻底点燃陕西火药桶！让流民绝望成燎原大火！为关外势力制造可乘之机！

“即刻飞鸽！八百里加急密报陛下！”骆养性霍然起身，杀意凛然，“崞县血案，真凶露端倪！晋商范永斗，勾结地方，劫掠官粮，杀人灭口，图谋不轨！请旨查抄范家，缉拿范永斗！另，周遇吉失踪，疑点重重，或为关键人证！请严令山西巡抚封锁全境，务必寻获！生见人，死见尸！”

信鸽携沉重消息飞向京城。骆养性率缇骑如出鞘利刃，悄然扑向太原府。必须抢在范永斗毁灭证据或更疯狂前，将其拿下！

乾清宫暖阁。

朱小明看着骆养性字字染血的密报，脸色铁青，捏信纸的指节发白。

“范永斗…晋商八大家…范家…” 他低念，杀意弥漫。模糊历史知识中，此名代表明末最大汉奸商之一！资敌卖国！

“好个范永斗！朕未究你通敌，你竟先劫朕救命粮！”朱小明眼中怒火熊燃，“王承恩！拟旨！”

“着骆养性全权查办崞县劫粮案！赐王命旗牌，先斩后奏！”

“令山西巡抚、布政使、按察使，即刻封锁太原府！配合查抄范家产业！缉拿范永斗及党羽！凡抗者，格杀勿论！”

“严令山西全境，搜捕周遇吉！活见人，死见尸！窝藏不报者，同罪！”

圣旨如雷霆，携帝怒砸向山西！

圣旨刚出，王承恩连滚爬入，面如死灰：

“万…万岁爷！大事不好！陕西八百里加急！商洛山流民首领**王二，聚众数万，举……开仓放粮，活民水火……旗，攻…攻破澄城县城！陕西…彻底乱了！”

西北粮道血案未破，东南腹地烽烟已起！帝国双肋，同时被狠狠捅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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