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琉璃瓦映冬日冷光。勋贵哀嚎隔绝诏狱,京城表面复序,但血腥肃杀未散。权力清洗剜去腐疮,留下空洞伤口与微妙格局。
西山大营“忠义军”旗猎猎寒风中。袁崇焕持金牌坐镇中军,其存在如铁律,将这支失灵魂(周遇吉)、主将(王二)重伤的桀骜之师强行纳入森严轨道。
整编冷峻高效:老弱病残无情裁汰;军纪重刻,关宁教官如冰标尺丈量操演。一丝懈怠即招鞭笞棍责。营中弥漫压抑服从,野性套枷锁,唯余沉默操练与投向中军帐的复杂目光。
乾清宫偏殿药味稍淡。王二胸前断箭伤在御医调理下缓慢收口结痂,“牵机散”麻痹渐驱。体力复苏,魁梧身躯已不需搀扶。
朱小明每日抽空来看,不语,立殿门目光沉沉扫其气色与胸前纱布,转身离去。无声关注如石压王二心头——皇帝在等,等其兑现“用鞑虏血告慰周大人”之诺。
一日暖阳透窗。王二拒搀扶,独扶廊柱挪至庭院。阳光刺眼,久卧筋骨轻响,力量感在躯体内复苏。他贪婪呼吸冷空气,目光惯投宫墙外西山方向(大营所在),却被宫墙阻隔。憋闷烦躁如困兽冲撞。猛咬牙,目光投向角落兵器架闲置木刀(允轻微活动)。
王二眼中凶光闪,步履蹒跚握刀柄!入手沉重冰冷,却如握遗失之力源!
无章法招式!唯压抑欲爆戾气!他低吼如伤兽,凭蛮横意志驱动伤躯,木刀狠劈出!
“呼——!”闷啸牵动伤口剧痛!动作一滞。
胸痛反如点燃炸药!周遇吉死前眼神、血书字迹、毒酒麻痹、死士冷锋、勋贵哀嚎…悲痛愤怒屈辱与皇帝“报仇雪恨”之令,如决堤洪水冲垮理智!
“啊——!!!”王二咆哮!忘伤痛医嘱!眼中唯血色杀意!木刀舞如疯转风车!劈砍撩扫!每刀尽全身力!欲撕裂虚空仇敌——皇太极、勋贵、该死命运!
木刀悲鸣!王二魁影疯狂腾挪(因伤扭曲),汗血浸透薄衫!如绝境疯虎宣泄所有痛苦愤怒!尘土飞扬,石板留踉跄脚印!
远处内侍面无人色不敢劝。老御医立殿口不敢近。
王二疯魔力竭,纱布彻底染红之际——
“王将军!”沉稳声如冰水浇沸脑!穿透狂暴杀意!
王二劈砍猛滞!剧喘转头,血丝独眼如凶兽死盯声源——殿门方向。
袁崇焕不知何时立。深青常服,挺拔如松面无波,唯深邃眸如古井寒潭静注浴血疯魔。目光无惊无惧,唯深沉审视与丝了然。
独眼与平静目光碰撞!无形火花迸溅!
杀意!警惕!敌视!狼狈…翻腾!握刀手骨节发白,喉发护食低吼。皇帝“托付”之辱、关宁铁教官…不忿涌心!几欲掷刀向那掌控身影!
然袁崇焕后续动作将狂暴卡住:极自然朝王二微点头示意。竟不再看其一眼,径转向吓呆御医,声平稳关切:
“张院判,王将军伤愈气血浮躁,需静养凝神。多安神定志方。陛下对其康健,寄厚望。”
言毕对御医颔首,转身步沉稳向暖阁。行云流水,自然如仅关心同僚伤,无视疯狂。
王二僵如定身!胸痛脱力眩晕袭,脑中混乱。袁崇焕平静无视态,如无形重拳,令其憋屈…无力!蓄力狂暴拳似打深潭无涟漪!
看冷漠背影消失门帘后,木刀无力坠地。踉跄大喘,胸前剧痛清晰,眼前发黑。汗血屈辱挫败混刺骨寒吞没。
暖阁内。
朱小明眉锁辽东粮饷奏疏。袁崇焕无声入躬:“臣袁崇焕,参见陛下。”
“平身。何事?”朱小明揉眉心疲。
袁崇焕呈奏章声稳:“启奏陛下,忠义军整编初成。汰弱剔余孽老弱三千四百余,现有可战兵三万一千。军纪肃号令明。将驻要害严操练。遣散安置、缴获清册皆详列,伏乞御览。”
朱小明览奏章稍展眉:“袁卿办事朕放心。稳局整军纪,功不可没。”
“臣分内事。”袁崇焕微欠身,话锋转:“然,军不可无主将。王将军伤未愈难视事。营中诸将翘盼。陛下…对主将人选可有圣裁?”
来矣!
朱小明心警铃作。袁崇焕似请示,实探问兑现承诺——此军需主。王二归?袁续代?另派?
朱小明目深沉看垂手肃立无澜者。沉默片刻指敲御案,缓开口声决断:
“王二之勇朕亲见!其忠周卿血书证!其仇与朕同恨!此军名‘忠义’,乃其与周卿一手缔!主将位,非王二莫属!”(强调归属)
“然!”语转凝重,“王二重伤需静养。性情刚烈,军略或不足。在其伤愈归营、能独当一面前…”
目光如实质锁袁:“此军操演、布防、后勤、临敌…皆由袁卿!以‘总督京营戎政’权,暂代节制、指挥!王二归营后,亦需听卿军令调度!此战时非常策,望卿殚精竭虑带好此刀!”
**暂代节制!指挥权!王二归营亦听令!**
忠义军实权,于“王二主将”名下,彻底移交袁崇焕!
袁崇焕眼中隐晦光闪逝。无推辞,深躬声沉甸:“陛下信任委重任,臣万死不辞!必整军经武,使忠义军成陛下手中刃,扫荡虏尘!”
“嗯。”朱小明点头挥手,“卿退依奏行。王二伤愈朕自有安排。”
“臣告退。”袁崇焕躬退。
朱小明看其背影消失,低头看奏章,眼神复杂。予权柄换稳定战力。然此“忠义”刀,柄握袁手,身刻王二名…微妙平衡能维多久?
疲靠椅背望窗外。庭院中王二被七手八脚搀扶,一步一挪狼狈回偏殿。胸前染红纱布,惨淡日光下刺眼。
宫墙外西山,崭新威严“袁”字大纛,正迎寒风,在整肃营盘上空猎猎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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