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的阳光斜斜切进工作室,苏然正对着电脑逐帧核对新一季“阳光选秀”的选手资料。桌角的搪瓷杯里,浓茶已经续到第三泡,杯壁上结着圈深褐色的茶渍——那是他从电视台旧址带出来的老物件,杯身上“求真务实”四个金字,被摩挲得愈发亮堂。
“苏导,矿工大哥的新单曲混音好了,您听听?”实习生抱着笔记本跑进来,屏幕上跳动的波形里,能清晰听见背景里隐约的矿车轰鸣声。苏然点开播放键,粗糙却滚烫的嗓音漫出来时,他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对方的样子:黢黑的手掌在晋级卡上留下指印,眼里的慌张比喜悦更甚。
手机在桌面震动,是林小悠发来的视频。镜头里,一群乡村孩子围着篝火唱歌,她站在中间弹吉他,短发被风吹得乱翘,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下周带孩子们去参加非遗展演,”她的声音带着电流声,“有个小姑娘写了首关于萤火虫的歌,说要唱给所有帮过我们的人听。”苏然回了个星星表情,注意到视频角落,孩子们举着的歌词本上,画满了歪歪扭扭的太阳。
楼道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陆沉推门进来时,警服外套还带着外面的寒气。“刚截获一批新的水军指令,”他把打印好的分析报告拍在桌上,指尖点着其中一行,“还是老套路,想给素人选手扣‘博眼球’的帽子。”苏然扫了眼报告,随手拿起桌边的相框——里面是去年颁奖礼的合影,矿工大哥站C位,手里举着奖杯,奖杯底座刻着“真实”两个字。
“今晚加个班?”苏然扬了扬下巴,指向墙上的白板,上面贴满了网友自发整理的“反黑手册”。陆沉笑着点头,从包里掏出两盒泡面:“早有准备,看我带了什么——你最爱的红烧牛肉味,加蛋的那种。”窗外的梧桐叶被风掀起,光影在手册上明明灭灭,像一群振翅的蝴蝶。
傍晚整理邮件时,苏然看到一封特殊的来信。信封上贴着张泛黄的邮票,寄信人是那位老牌制作人。老人在信里说,自己把收藏的老剧本都捐给了电影学院,还附了张照片:一群学生围着他,在当年他拍短片的DV前合影。“以前总想着造星,现在才懂,能给后来人搭个梯子,比什么都强。”苏然把信折好,放进抽屉里那个装着粉丝徽章的铁盒。
夜幕降临时,工作室的灯亮得像座灯塔。苏然点开后台数据,#素人舞台名场面#的话题正在发酵,置顶的是个卖菜阿姨唱黄梅戏的视频,播放量破了亿。评论区里,有人说“这才是接地气的艺术”,有人晒出自己报名社区合唱团的截图,还有人@了当年黑过阿姨的营销号,对方居然回复“以前错了,现在天天追更”。
“走了,去现场看看?”陆沉拽了拽他的胳膊。露天彩排场就在街对面,远远能听见选手们的合唱声。苏然抓起外套往外走,经过前台时,瞥见值班大爷正用手机看直播,屏幕里,那个曾被伪造黑料的乡村教师,正教台下观众唱自己写的校歌。
晚风里混着烤红薯的香气,苏然站在彩排场边缘,看着舞台上那个穿工装裤的年轻人调试农具——他要表演用锄头打节奏的说唱。观众席上,几个孩子举着“我们也是评委”的牌子,笑得东倒西歪。陆沉碰了碰他的胳膊:“你看,现在连小朋友都知道,真实比演技值钱。”
手机突然收到条推送,是条国际新闻:某国宣布借鉴“阳光模式”,启动全民选秀计划。苏然想起三年前那个雨夜,他蹲在碎玻璃碴里,看着陆沉发来的加密文件,以为这场仗要打很久。可此刻,看着台上发光的普通人,看着台下挥舞的荧光棒,他突然明白,所谓新生,从来不是等风暴过去,而是在风雨里,把种子撒进泥土。
彩排结束的哨声响起时,苏然转身往回走。路过便利店,他买了瓶橘子汽水,拧开瓶盖的瞬间,气泡滋滋地往上冒,像极了当年直播事故后,网友们一条条刷上来的“挺住”。他仰头喝了一大口,甜丝丝的味道漫过喉咙,就像这个正在变好的世界——没有那么多轰轰烈烈,却在每一个普通人的笑容里,藏着稳稳的幸福。
回到工作室时,实习生已经把明天的流程表贴好了。苏然看着表上密密麻麻的名字,突然想起林小悠信里的话:“光不是只有一束,是无数人手里的火把,凑成了太阳。”他拿起笔,在流程表的空白处画了个小小的太阳,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轻得像蝴蝶振翅,却又带着能掀翻黑暗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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