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车刚拐过一道山梁，苏然的手机就震了震。是矿工合唱团发来的视频，十几个穿着工装的汉子挤在矿道休息区，头顶的矿灯晃得人眼花，却一个个唱得热血沸腾——正是那首被他们改编的跑调歌，只是歌词里多了句“苏导若来矿上转，咱带他钻 deepest 的洞，看最亮的矿晶花”。

苏然笑着把视频转给陆沉，刚想说“下次真该去矿上拍”，车突然“哐当”一声颠得老高。他猛踩刹车，下去一看，右前轮陷进了个被杂草盖住的土坑，坑边还散落着几块锈迹斑斑的铁皮。

“这啥地方？”陆沉举着摄像机扫了圈，远处山坡上有几间塌了顶的土坯房，墙根爬满了牵牛花。正说着，土房后面转出个扛着锄头的老汉，草帽沿压得很低，只露出晒成紫黑色的下巴：“后生，你们是来寻那老砖窑的不？”

苏然眼睛一亮。来的路上他就听村民说，山后有座废弃三十年的砖窑，当年烧出的青砖特别结实，后来窑主迁走了，就剩个空窑膛在山里喘气。他原想顺道去拍几张空镜，没想到误打误撞找着了。

跟着老汉往砖窑走，越靠近越觉得不对劲——窑顶的茅草缝里，竟飘出缕缕白汽。扒开半人高的蒿草，窑门虚掩着，里面隐约有叮当声。苏然推开门，惊得后退半步：窑膛里竟堆着半墙新烧的青砖，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正蹲在火堆前添柴，火苗舔着砖坯，映得她脸蛋红扑扑的。

“这是俺孙女，”老汉挠挠头，“她爹娘在城里打工，娃非要学烧砖，说要给村里盖座新戏台。俺拗不过她，就把老窑拾掇拾掇，学着烧几窑试试。”

小姑娘听见动静，仰起脸来，鼻尖沾着黑灰，眼睛却亮得像窑火：“叔叔，你看俺烧的砖！敲着可响了！”她拿起块青砖往地上一磕，“当”的一声脆响，震得墙角的蜘蛛网都颤了颤。

苏然蹲下来摸青砖，掌心能感受到残留的温度。他突然想起自己拍纪录片时总说的话：“好东西都是熬出来的，跟这砖似的，得在火里多受点罪，才能硬邦邦地站着。”

正说着，小姑娘突然指着窑顶：“叔叔快看！”众人抬头，只见窑顶的破洞里，不知何时落了只羽毛烧焦半片的麻雀，正扑腾着翅膀想飞，却总差那么一点。苏然刚想爬上去救，老汉已经放下锄头，像只老猴似的攀着窑壁爬了上去，小心翼翼地把麻雀捧下来。

小姑娘赶紧找来个破碗，倒了点水给麻雀喂。苏然举着手机录下来，镜头里，老汉粗糙的手指拂过麻雀焦黑的羽毛，小姑娘的辫子垂在碗沿，砖窑的火光在他们脸上明明灭灭。陆沉碰了碰他的胳膊：“你看，这不就是现成的‘不完美’吗？烧秃了毛的麻雀，烧不好砖的老汉，还有咱这陷在坑里的车……”

苏然没说话，只是把镜头对准了窑膛里的火苗。那火苗忽高忽低，把新砖的影子投在墙上，像一群正在慢慢站 straight 的小人。他突然想起矿工大哥的话，想起便利店老板媳妇辨番茄的本事，想起被芦花鸡追的自己——原来这人间的故事，从来都藏在这些磕磕绊绊里，像这砖窑里的火，看着不规整，却能把日子烧得热烘烘、沉甸甸的。

等老汉帮他们把车抬出土坑，天已经擦黑了。小姑娘非要塞给苏然一块刚出炉的青砖：“叔叔，这块最硬，你拿去当奖杯！比你那个‘显眼包杯’结实！”

苏然把青砖抱在怀里，比捧着任何奖杯都觉得踏实。车开远了，回头看，那座老砖窑的烟囱里，仍有白汽悠悠地飘出来，混着暮色，像给山梁系了条柔软的白围巾。

“下一站去哪？”陆沉问。

苏然摸着怀里的青砖，砖面的温度透过T恤熨帖着心口：“去矿上。我倒要看看，能把跑调歌改成矿场版的汉子们，烧出的矿晶花，是不是比这砖窑的火还亮。”

车窗外，星星已经探出头来，一颗一颗缀在墨色的天上，像极了那天工作室满地的葡萄干。苏然哼起矿工大哥们唱的歌，跑调跑到天边，却比任何时候都觉得畅快——毕竟，这跑调里藏着的，才是日子最本真的调子啊。

躺平失败：我在综艺当显眼包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