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刚驶离矿区地界,苏然的手机就响了,是便利店老板打来的,嗓门亮得像挂在门口的风铃:“苏导!俺媳妇琢磨出个新招,能从番茄蒂的颜色看成熟度,你啥时候来拍?菜市场东头的王老太还说,要给你露手‘蒙眼摸豆腐’的绝活呢!”
苏然笑着应下,刚挂电话,陆沉突然指着前方:“你看那牌子!”路边立着块掉漆的木牌,歪歪扭扭写着“西瓜沟”三个字,下面画了个咧着嘴的西瓜。“听说这地方的西瓜能长到三十斤,”陆沉翻着导航,“要不拐进去瞧瞧?”
车刚进沟,就被一阵吆喝声截住了。十几个村民围着辆侧翻的三轮车,车上的西瓜滚得满地都是,有裂了缝的,红瓤子淌在泥里,像撒了满地的晚霞。一个戴草帽的后生正急得跺脚,见苏然他们停下车,忙喊:“同志,能帮俺把车扶起来不?这是要拉去县城卖的,裂了十几个,心疼死俺了!”
苏然和陆沉赶紧下车搭手。扶车时,苏然的手被裂开的瓜皮划了道小口子,后生非要往他手里塞个没裂的西瓜:“赔你个瓜!俺这瓜甜得很,能治百病!”
正说着,沟里的老支书拄着拐杖来了,看见满地狼藉反而笑了:“裂了怕啥?咱沟里的西瓜,就是裂了缝也甜!来,都拾掇拾掇,送村头小学去,让娃娃们当下午茶!”
村民们一听都乐了,七手八脚把裂瓜装进筐里。苏然跟着往小学走,见后生蹲在地上捡瓜籽,边捡边念叨:“这些籽明年还能种,不浪费。”苏然突然想起自己拍纪录片时总说的“生活的韧性”,原来就藏在这捡瓜籽的动作里——摔了跤,先把能拾掇的拾掇起来,再想下次咋走得稳当。
小学的土操场上,孩子们正围着筐子欢呼。一个扎蝴蝶结的小姑娘举着半块裂瓜,跑到苏然面前:“叔叔,你拍我啃瓜不?我能啃出个月亮形状!”说着真的“咔嚓”咬了一大口,嘴角沾着红瓤,眼睛弯得像月牙。
苏然举着摄像机,镜头里突然闯进个穿碎花衫的媳妇,正往孩子们手里塞纸巾,嗓门脆生生的:“慢点儿吃!吃完了去井台边洗手,俺刚晾了串葡萄,甜着呢!”走近了才认出,竟是便利店老板的媳妇,她笑着拍苏然胳膊:“俺跟当家的来走亲戚,听说你在这,就过来瞅瞅——你看这西瓜沟的日子,是不是比菜市场还热闹?”
日头偏西时,老支书拉着他们去家里吃晚饭。炕桌上摆着刚从地里拔的萝卜,沾着泥就能啃,还有碗冰镇的西瓜块,甜得人舌尖发麻。老支书喝着玉米酒,说:“苏导啊,咱这沟里没别的,就三样宝:西瓜甜,人实在,摔了跤能笑着爬起来。你拍纪录片要是缺素材,就来蹲俩月,保准有拍不完的故事。”
夜里躺在支书家的炕梢,苏然翻着白天的素材:后生捡瓜籽时沾着泥的指尖,小姑娘啃瓜时沾着红瓤的嘴角,还有村民们把裂瓜往筐里装时的笑声。陆沉凑过来看:“你发现没?咱拍的这些,其实都是一回事——不把‘不完美’当事儿,日子就能过得有滋有味。”
苏然没说话,只是把镜头对准窗外。月光洒在院子里的西瓜棚上,叶子上的水珠亮闪闪的,像撒了一地的碎银。他突然想起矿工的煤晶、乡下的灶火、工作室的葡萄干,原来这些散落在人间的“不完美”,凑在一起就是最完整的生活啊。
第二天临走时,后生往车后备厢塞了满满一筐西瓜,都是没裂的,个个圆滚滚的像灯笼。“路上吃,”他挠挠头,“下次来,俺教你种西瓜,从下籽到结果,保证让你拍得明明白白!”
车子驶出西瓜沟时,苏然拿起个西瓜拍了拍,“嘭嘭”的响声里,仿佛能听见阳光在瓜瓤里跳动的声音。陆沉笑着问:“下一站真去菜市场?”
苏然握着方向盘,看了眼后视镜里越来越远的西瓜沟,突然觉得浑身是劲:“去!先拍王老太摸豆腐,再拍老板媳妇辨番茄,拍完了咱去河边赶鸭子——听说有个老汉能让鸭子排队下河,那场面,肯定比被鸡追着跑还精彩!”
车窗外的风带着西瓜的甜香,苏然哼起那首跑调的歌,调子依旧歪歪扭扭,却像给这漫漫长路,缀上了一串叮当作响的风铃。他知道,只要还能遇见这些带着烟火气的“不完美”,他的镜头就永远不会缺素材,他的日子就永远有奔头。毕竟,这人间最动人的故事,从来都藏在跌跌撞撞的奔跑里,藏在笑对缺憾的坦然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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