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刚拐进菜市场那条街,就被一股子混杂着鱼腥、果香和泥土的气息裹住了。便利店老板早等在街口,拽着苏然往里头冲:“快来看!王老太今儿特意穿了件新蓝布衫,说要给你露真本事!”
菜市场东头的豆腐摊前,王老太正坐在小马扎上,面前摆着三盆豆腐:嫩豆腐颤巍巍像块水,老豆腐硬挺挺结着边,还有盆刚点好的豆花,浮着层淡黄色的浆水。见苏然来,老太眯着眼笑:“蒙眼摸豆腐,辨得出老嫩就算赢,输了可得帮我吆喝半天生意!”
陆沉赶紧架起摄像机。王老太被蒙住眼,枯瘦的手指刚碰到第一盆豆腐,就乐了:“这嫩豆腐刚出屉不足半个时辰,浆水还没沥透呢,摸着跟咱孙女的脸蛋似的,软乎乎能掐出水。”指尖移到第二盆,她又说:“这老豆腐得是前儿的,浆水沥得足,摸着带点韧劲,炖肉最香。”
最后摸到豆花,老太突然停下手,对着围观的人喊:“你们猜这豆花里掺了啥?”众人七嘴八舌猜着,她却摘下蒙眼布,指着盆里:“是井水!咱菜市场后巷那口老井的水,点出来的豆花带点甜,别处仿不来!”
正说着,便利店老板的媳妇拎着竹篮挤过来,篮里的番茄红得发亮。她抓起一个递给苏然:“你看这蒂,青中带黄,是‘七分熟’,适合炒着吃;再看这个,蒂头全黄了,捏着稍软,是‘十分熟’,能当水果啃。”说着往苏然嘴里塞了块,酸溜溜的甜在舌尖炸开,比任何添加剂都来得实在。
日头爬到头顶时,苏然蹲在水产摊前拍螃蟹。摊主是个络腮胡大叔,正用草绳捆蟹爪,见苏然盯着一只断了螯的螃蟹看,就说:“这只算你便宜点,虽断了只螯,可肉紧实,比那些张牙舞爪的更鲜。”苏然突然想起被螃蟹夹手的往事,忍不住笑——原来连螃蟹都在说,不完美才是常态。
傍晚收工,便利店老板非要拉他们去家里吃饭。媳妇在厨房忙得团团转,锅里炖着豆腐,灶上蒸着番茄鸡蛋,香味从窗户缝里钻出去,引得隔壁的猫都蹲在窗台上叫。饭桌上,老板举着搪瓷杯:“苏导,你拍的这些,其实就是咱老百姓的日子——豆腐有老嫩,番茄有酸甜,哪能事事都如意?可就是这些不搭界的滋味掺在一起,才叫生活啊。”
夜里躺在便利店阁楼的折叠床上,苏然翻着白天的素材:王老太摸豆腐时微微颤抖的指尖,番茄蒂上带着的那点青,断螯螃蟹在盆里横着走的倔强。陆沉凑过来,指着屏幕里一闪而过的猫:“你看那只蹭灶台的猫,尾巴缺了个尖,可一点不耽误它活得舒坦。”
苏然突然想起什么,摸出手机给矿工老郑发消息,问煤球最近还去矿口等歌声不。老郑秒回,发了段视频:煤球正坐在矿口的大石头上,手里举着块煤晶,对着夕阳晃,晶亮的光落在她脸上,像贴了层金箔。配文写着:“丫头说,要把煤晶的光攒起来,等你拍新片子时当道具。”
窗外的菜市场渐渐安静下来,只有晚归的摊贩收拾摊子的声响。苏然关掉手机,望着天花板上的蜘蛛网——网上沾着片番茄皮,不知是哪个摊主掉落的,倒给这网添了点生气。他突然明白,自己追着拍的从来不是“真实”这个词,而是这些带着缺憾却依旧热气腾腾的瞬间,是人们在不完美里活出的那股子劲。
第二天临走时,王老太塞给他块老豆腐:“路上当干粮,记着,越嚼越香。”便利店老板媳妇则装了袋番茄,个个蒂头带着点青:“放两天就熟了,跟日子似的,得慢慢熬。”
车子驶出菜市场时,苏然把豆腐放在副驾,番茄堆在后座。陆沉突然指着导航:“前面有个养鸭场,老板说他的鸭子会排队上渔船,要不要去看看?”
苏然握着方向盘,看了眼后视镜里渐渐远去的菜市场,又摸了摸口袋里王老太给的豆腐票——上面用铅笔写着“下次来拍我做豆腐乳”。他笑了,踩下油门:“走!去看鸭子排队,说不定还能遇上只会唱歌的呢!”
车窗外的风裹着菜市场的余味,吹得人心里透亮。苏然知道,只要这人间还有人在豆腐摊前辨老嫩,在瓜田里捡籽,在矿道里唱歌,他的镜头就永远有处可去,他的故事就永远写不完。毕竟,这带着点土、沾点腥、偶尔还跑调的日子,才是最该被好好记录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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