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刚拐过油坊的路口,就听见一阵叮叮当当的声响。陆沉扒着车窗看:“是个修鞋摊!大爷的工具箱豁了个口,钉子都露出来了。”
苏然停下车,见修鞋大爷正给一只皮鞋钉掌,锤子敲下去,工具箱上的铁皮跟着颤,露出的钉子晃悠悠的。大爷抬头瞅见他们的摄像机,咧嘴笑:“拍这个?我这摊子摆了三十年,工具箱换了三个,就这个最顺手——你看这豁口,刚好能塞进去半截鞋刷,省地方。”
正说着,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跑过来,举着只掉了底的布鞋:“张爷爷,我妈说这鞋还能穿。”大爷接过鞋,指着鞋头磨破的地方:“这儿给你补块花布,跟新的一样。”小姑娘盯着工具箱上的豁口看:“爷爷,你的箱子是不是也补过呀?”大爷摸出块补丁布,往鞋上比量:“可不是?物件跟人一样,缝缝补补才活得久。”
苏然蹲在旁边拍,镜头里映出补鞋机上缠着的线头,红的绿的混在一起,像给机器系了条花围巾。陆沉突然碰他胳膊:“你看小姑娘的袜子,一只带草莓图案,一只印着小熊,肯定是穿混了。”小姑娘发现他们看她的脚,咯咯笑:“妈妈说这样穿,走路都带劲儿。”
离开修鞋摊时,大爷塞给苏然一双鞋垫:“新纳的,针脚歪歪扭扭的,可垫着暖和。”鞋垫上绣着朵牡丹花,花瓣歪向一边,倒比工工整整的更有生气。
车子往市区开,路过一个废品回收站,老板娘正把可乐瓶码成垛,有个瓶子缺了个口,她就往里头塞了团旧毛线,当成笔筒摆在桌角。见苏然拍,她就说:“这瓶子扔了可惜,补补还能用——你看墙角那台旧电视,屏幕裂了道缝,照样能看《新闻联播》。”
电视里正播着天气预报,屏幕上的裂缝像道闪电,把主持人的脸劈成两半,可老板娘看得津津有味,手里还织着毛衣,线团滚到地上,沾了点灰尘,她捡起来拍拍,继续织。
天黑透时,他们在路边面馆吃面。老板端来两碗牛肉面,其中一碗的葱花撒得歪歪扭扭,老板挠挠头:“刚才打了个喷嚏,手歪了。”苏然挑起面条,发现碗底沉着块牛肉,比另一碗的还大,忍不住笑——原来不完美里,常常藏着意外的温柔。
吃面时,陆沉翻着白天的素材:修鞋大爷锤子上的锈迹,缺口可乐瓶里露出的毛线头,裂屏电视上跳动的雪花点。“你看这些,”他指着屏幕,“比那些精心布置的场景动人多了。”
苏然想起王老太的豆腐票,想起养鸭场老板说的“有点缝才容得下滋味”,突然明白,这些带着瑕疵的片段,就像拼布被上的碎布,单独看平平无奇,凑在一起,却暖得能裹住整个冬天。
快到住处时,苏然接到个陌生电话,是废品回收站的老板娘:“刚才看你拍那只断螯螃蟹,想起我家那只三条腿的猫,要不要来拍?它抓老鼠比四条腿的还厉害!”
苏然握着方向盘,看了眼副驾上歪歪扭扭的鞋垫,后座滚到角落的裂壳鸭蛋,突然觉得这车子像个百宝箱,装满了人间的不完美,却沉甸甸的,全是生活的重量。
“明天去拍猫,”他对陆沉说,“顺便问问,那台裂屏电视里,能不能调出星星来。”
车窗外的路灯亮了,光晕里飘着杨絮,像谁撒了把碎雪。苏然知道,只要这世上还有人给破鞋补花布,给裂瓶塞毛线,给不完美的日子添点颜色,他的镜头就永远不会停——毕竟,那些带着毛边的时光,才最经得起咀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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