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废品回收站的三条腿猫就成了镜头焦点。那猫正蹲在废报纸堆上洗脸,缺了条后腿的身子微微晃着,却把爪子舔得雪白。老板娘扔过去条小鱼干,猫精准地用前爪按住,尾巴竖得笔直,倒比寻常猫更显精神。
“它叫三脚金,”老板娘蹲在旁边剥豆子,豆荚里混着两粒瘪的,她也不挑,直接丢进竹篮,“前年来的,被车轧了腿,原以为活不成,结果啊,爬树比谁都快。”正说着,三脚金叼着鱼干跳上裂屏电视,尾巴扫过屏幕上的裂缝,倒像给那道“闪电”添了截尾巴。
苏然拍着拍着,发现墙角的旧衣柜门掉了块漆,露出里面的木纹,像张笑脸。老板娘顺着他的镜头看过去,笑了:“那是我家娃小时候画的,说衣柜会笑,衣服就不会发霉。”衣柜顶上摆着个缺了口的搪瓷缸,里面插着几支干花,是从路边掐的野菊,枯了一半,却照样挺着杆。
离开时,老板娘塞给苏然个铁皮饼干盒,盒盖锈得合不上,里面装着半盒纽扣:“攒了十年,有大有小,你拍片子要是需要道具,尽管来拿。”苏然打开看,纽扣混着颗玻璃弹珠,在阳光下闪着光,倒像把星星锁在了里头。
车子往郊区开,陆沉指着地图:“这附近有个老钟表铺,师傅修表的镊子断了半截,照样能把发条装得稳稳的。”
钟表铺藏在巷子里,木门上的漆掉了大半,露出暗红色的木头。师傅正趴在工作台前修座钟,镊子的断口磨得光滑,夹着细小的齿轮转得飞快。“这镊子用了二十年,”师傅头也不抬,眼镜滑到鼻尖上,“断了才顺手,太齐整的反而抓不住小零件。”
工作台的抽屉歪着,用根红绳绑在桌腿上,拉开时“吱呀”响,里面却码着密密麻麻的零件,连颗小螺丝都有自己的位置。墙上挂着个挂钟,指针少了根分针,师傅却记得准点报时:“不用看,心里有数。”
正说着,挂钟“当”地敲了十下,明明没有分针,那声响却分毫不差。苏然突然想起小时候家里的闹钟,总比实际时间快五分钟,妈妈说这样不容易迟到——原来生活里的准头,从来不在表盘上。
不在在钟表铺吃师傅煮的面条,碗边缺了个小口,盛着面却刚刚好。师傅的孙子抱着个旧闹钟进来,钟面裂了道缝,指针卡在三点十分。“爷爷,这钟还能走吗?”小孩晃着钟,里面的零件哗啦响。
师傅接过来看了看,从抽屉里摸出根细铁丝,弯了个小钩:“能走,就是得慢点。”他把铁丝安进去,闹钟竟真的滴答起来,虽然走得歪歪扭扭,却比任何精准的电子钟都让人安心。
离开钟表铺时,师傅送他们个旧怀表,表盖缺了块玻璃:“看时间不用盖,阳光照进来,指针的影子落在手上,像给日子打了个结。”苏然打开怀表,指针在阳光下晃出细碎的光斑,落在陆沉的手背上,像撒了把金粉。
车子驶离巷子时,陆沉突然指着窗外:“你看那堵墙,有人用碎瓷砖拼了朵向日葵,瓷砖颜色都对不上,可看着比真花还热闹。”
苏然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墙上的向日葵歪歪扭扭,黄瓷砖里混着块红的,倒像花盘里落了颗太阳。他突然想,或许生活本就不是幅工笔画,而是幅拼贴画,用碎布、旧纽扣、缺角的瓷片,照样能拼出满天星光。
“下一站去哪?”陆沉翻着新记的地址,本子边缘卷了角,上面记着“李奶奶的布贴画”“赵大爷的竹编筐(漏了个洞)”。
苏然握着方向盘,看了眼仪表盘上的时间——比实际快了五分钟,是他昨晚特意调的。他笑了笑,指着本子上的第一个名字:“去看布贴画,说不定能遇上块会讲故事的碎布。”
车窗外的风带着草木香,吹得铁皮饼干盒里的纽扣叮当响。苏然知道,这些被时光磨出毛边的瞬间,这些带着缺憾却依旧往前赶的日子,就是他要找的故事——它们或许不完美,却像那朵拼贴向日葵,在生活的墙上,活得热气腾腾,闪闪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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